第七十三幕

nbsp;早知季老先生有这么一间钟表阁，她当时就该打道回府。

    万一真磕损了，她就卖身季清和，睡一遍还不上那就睡两遍，反正她也不吃亏。

    正门入口摆放了一面造价极高的石壁，石壁花纹酷似山水墨画，远看青松远山，近处又有渔人泛舟江上。再佐以流动的水幕，美轮美奂。

    她眼神四巡，先完整地将每个钟表都看了一遍，大差不离时，才答题交卷：“蓬莱八仙进宝黑木珐琅雕花古钟、铜镀四马金樽珐琅浮雕古钟、硬木金嵌铜镀雕花钟、金升月恒鹊鸣鎏金亭式自鸣钟。”

    沈千盏自然不会认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审度了几秒，回：“不清楚。”

    对坐拥了成百件古钟藏品的富豪谈情怀？

    沈千盏表面淡定，内心风狂浪啸，沸腾不已。

    她记得，《时间》的剧本上，有个海外复刻版的古钟被掉包追回后严重损坏。主人公费劲心血，才将它还原至最初面貌，后来更是作为贺礼送给了自己妻子的爷爷。

    季清和感兴趣，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她往下说。

    “否则不好娶老婆。”季清和微哂，说：“结果，我还不是被拒之门外？”

    古钟表的名字都相对悠长拗口，沈千盏能对这个钟表这么印象深刻，多亏了它的木雕形象生动，完美得贴合了它的名字——蓬莱八仙进宝黑木珐琅雕花古钟。

    “来了之后，还没见到季老先生，心先凉了半截。”沈千盏此刻想起还是有些委屈：“我那会考虑了两个方案，一是钱，二是情怀。”结果看见季宅大门时，她的第一个方案就胎死腹中，再无见光之日。

    反倒是季清和，将军不成，反将一棋，没了话接。

    季麟被季清和牵着，小身子歪歪地靠在他腿侧，嘟囔：“里面好多钟，都是我小叔叔修的。小沈阿姨，你能不能找出来？”

    他微微一顿，卖了个关子。

    她故意往歪了扯，偷换概念。

    按下发送后，苏暂那的背景音闯入了乔昕的声音，她趁着苏暂咽口水的空档，嘀嘀咕咕报告了一堆剧本进度。

    想到这，她转头，看了季清和一眼。

    沈千盏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就跟听着支付宝到账声一样……

    仿佛连他身上渐渐浓郁的冷香都似近在鼻端，呼吸可闻。

    他倒不是质疑沈千盏。

    情怀？

    沈千盏没接茬，表情寡淡，仿佛对苏暂开的低级玩笑很是不屑一顾。

    沈千盏适时地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季宅的建筑风格与季清和在北京的四合院一样，是中式仿古。只不过老宅子比四合院的发挥空间更大，格局也更为广阔。

    见发信人是季清和，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没有了。”其实沈千盏完全可以暂时中断会议，可她却没这么做。

    她今晚哪有损失？

    她赚大了！

    老爷子的藏品比季清和的要壮观多了，数列古钟，分门别类，从清代到现代，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她开口要借时口气不小，真借到了，反而有些发憷。

    季清和的目光一顿，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她纤盈有度的身材上。

    见状，季庆振微微沉吟，将话说在前头：“这里每件钟表都价值连城，像‘蓬莱八仙进宝黑木珐琅雕花古钟’就是清和父亲当年在拍卖行拍下的瑕疵损件。虽是损件，因它自海外归来，本身价值不可估计，价格也异常高昂。要不是清和父亲将它带回季家，这古钟未必能像今天一样，重新行走在时间轨道上。”

    沈千盏对季家并不陌生。

    这些宝贝，少则百万，多则无价。她借回剧组，少不得小心供着。不说磕着碰着，就是多条划痕，她都得再倾家荡产一回。

    这句话很直接。

    沈千盏忍不住想起自己初次上门时的心情：“我当时获知季老先生的地址，以为季老先生隐居世外，性格肯定淡泊，来得路上就觉得此行不会顺利。”

    沈千盏见过季老先生多次，虽仍保持着敬畏之心，但相处时却自在了不少。

    他很识趣地没作声，转而问起：“还要多久结束？”

    苏暂啊了声，大为可惜：“春宵一刻值千金，盏姐你今晚的损失可不小啊？”

    沈千盏咬了口他切的猕猴桃，一心三用。

    手机里，苏暂一板一眼的汇报声仍在继续。

    昨夜，季岁暮抱着季麟离开后，她接到苏暂视频通话的请求，很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明决准时开车来接。

    她有公事，季清和不便打扰，中途给她送过一次温水和水果。

    他离开时，还不忘顺手关门。

    在客厅坐下闲聊片刻后，季老先生便领着沈千盏去藏室挑古钟。他当日答应要借给沈千盏古钟后，一直守诺，等着她上门来取。

    那道关门声清脆响亮，完全没有刚才与她暗度陈仓时的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