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幕

    季清和避开，起身后，握住那罐香薰蜡烛欺身上前。烛光将她的眉眼轮廓晕染得柔和又温婉，失了攻击性的眼神莞莞，从里到外写着“快来欺负我”。

    季清和稍稍抬了眼，目光落在她黑暗都挡不住的明艳脸上，笑道：“还能更不要脸。”

    下一秒，一道男声百转千回地响起：“沈制片，开开门。”

    明决回：“小苏总急刹后，车轮打滑，原地转了半圈，撞碎了车灯。”

    门没锁，开着一条缝。

    “头疼。”季清和睁眼，目光越过女孩投向她身后的沈千盏。

    他定了定神，又问：“半夜总有不安分的来敲你的门？”

    “没。”沈千盏算了算自己回房后从躺下到闭眼花费的半个多小时：“勉强闭了会眼。”

    沈千盏唔了声，思考了几秒：“这题是不是得分两个步骤回答？”

    “嫌床小？”季清和眸色微深，低笑道：“换张大的也不是不可以。”

    房间里点了瓶香薰蜡烛，光源昏暗得像随时会熄灭的枯草。

    他起初还纵着她闹，渐渐的，心底升起不时宜的坏念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掌控得动弹不得。他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下是她一下下跳动的脉搏，季清和牵起她的手腕送到唇边，张嘴一咬。

    沈千盏本就善谈。

    沈千盏纳闷：“苏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一张嘴能在路上解解闷外，能帮上明决什么忙？”

    明决比苏暂斯文许多，他顾忌着沈千盏也在，颇有几分约束，无论说话还是站位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没他说的那么惊险，事实上，小苏总不刹车，整辆车可能完好无损。”

    有忌惮苏澜漪的，有质疑策略可行性的，还有嫌弃影视城规模不够满足拍摄需求的。

    沈千盏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留他自便。

    沈千盏提出与影视城签长约，减少《春江》场地的租金，或以投资入股的形势，让影视基地减免租金，享受分成。

    “哪能啊。”沈千盏悬空的脚尖蹭了蹭他的小腿，说：“这里还有谁能比得上你？”

    这举动太自然，沈千盏险些不受控制地坐下去。

    第三次给季清和量体温的姑娘手差点一抖，她默默垂脸，在记录本上记下数据，觑着空，速战速决道：“烧还没退，退烧药还是要按时吃。别受凉别吹风，我晚上再来一趟。”

    季清和挑眉，似是觉得她的回答太过敷衍，并不满意。

    季清和昨晚和苏暂聊了一宿，什么都聊得不深，又什么都聊到了。无论是对沈千盏还是制片人的职业都多有了解，闻言，顺着她的话，一路往外抛着砖。

    任这些人吵得天翻地覆，反复商量，她借了宋烟助理的游戏机玩了一下午的贪吃蛇。

    要不是惦记着他在发烧，她能一觉睡到下午开会才醒。

    话未说完，手腕剧痛，狗男人说咬就咬，没半分留情。

    沈千盏随口应下，等人一走，回头寻了苏暂，一起回去。

    他问得不紧不慢，每个字都咬字清晰，不像是好奇，更像是审问。从眉眼间的寸步不让到就守在她腕上的森冷齿锋，沈千盏立刻领悟，反口否认：“没有。”

    季清和笑：“听着好像挺遗憾？”

    不出意料，她前脚刚进，季清和后脚跟上来，关了门。

    沈千盏疼得眼睛都红了，提脚踹向他的小腿，没踹到，刚一动就被他挤开双腿，压得动弹不得。

    散会后，《春江》的导演叫住沈千盏，给她提供了个信息：“影视城东南角紧邻民国街的那片空地在搭景，景搭了一半，我听萧制片说你在筹备献礼剧，你改天可以去那里看看，没准适合。”

    她平时顶多就欺负欺负苏暂，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顶着季清和越渐危险的眼神，沈千盏硬着头皮解释：“估计是酒店服务员。”

    她话音刚落，热气还没散去，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两人都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沈千盏意外发现，放下对季清和的戒备和成见，他是个很好的交谈者，既能耐心倾听，又能有效提出意见。

    沈千盏睡醒后，花了点时间描眉画唇、遮黑眼圈。

    “一看资方，资方钱给的多，制片人的手头就宽裕些。二看演员，无论拍电视还是拍电影都有个漫长的拍摄周期，大咖位的演员要求五星级酒店、度假山庄都是常有的事，谈好了就得兑现。但除了演员，其余人从导演制片到剧组工作人员都会另择平价经济的酒店。”她勾了勾鬓角那缕散发，说：“像我这样又抠又穷的，挑选的酒店跟这里差不多。”

    下午开会时，沈千盏将上午与季清和闲聊时商讨出的方案一说，各方反应五花八门。

    “没有，没人敲门。”沈千盏垂眼，望向手腕的眼神委屈极了：“你怎么真咬？”

    沈千盏没接他的话，也没顺他的意，眼神转了一圈后，没找到昨天发现的那把沙发椅，只能嫌弃地掀开苏暂揉成一团的被子，在床边坐下。

    “所以提前走。”季清和倚在门口，问：“不让我进去叙叙衷情？”

    不是？

    将人送到门口，沈千盏留步，目送着对方从楼梯间离开，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为掩饰尴尬，她左右张望了眼，假装刚发现季清和睡了这个房间里最狭窄的折叠床，故意做作地问：“苏暂和明决怎么舍得季总睡这张小床？”

    沈千盏也考虑过这事，见她收拾好医疗箱要走，亲自送了几步。

    “真没有。”沈千盏说：“我来这才几天，除了制片导演财务，一个男的我都没见着。”

    她收起额温枪，合上医疗箱时，想了想，说：“其实有条件最好还是去医院挂针，见效快。”但目前这情况，从街头走到街尾都难，还不知道医院有没有人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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