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幕

    她帮着跑了一上午的缴费和取报告单，午饭后，先回公司上班。

    她赶在下班高峰期前到了医院，提前通知了老沈夫妇后，先去停车。

    她听见电话那端，他似笑了笑，几分无奈：“你完全走反了。”

    她用手肘碰了碰光吃不说话的沈千盏：“小季性格怎么样？”

    季清和撑伞而来。

    地面有半敞的通道直通门诊部，季清和落后沈千盏半步，等她进去，他立在廊下，合了伞与她并肩。

    沈千盏看着这对母女穿过回廊，左转停留了一瞬，她视线跟着看过去，这时才看见墙角有个立柱指示牌，墙面上挂了铝制的位置示意图，从急诊、门诊到住院部等一个个地标都做了红星标注。

    苏暂对论人长短无比感兴趣，秒回：“伯父你问。”

    沈千盏了然，客气地询问了一下季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她沉默了片刻，想起刚才的那瞬心软，抿了抿唇，说：“既然遇到了，想问问你周四有没有空。大纲初稿定了，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千灯一起听听。”

    沈千盏特意占了间小会议室，叫上苏暂和乔昕，三人围读。

    漆黑的伞面上，有三两雪花堆在伞顶。随着他的走动，雪水渐渐融化，沿着伞骨一滴滴地往下坠。

    不知是不是沈千盏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他眉目间的冷冽微融，双眉舒展，有不同平时的清冷，带了点暖意，有松冷淡香弥漫在空气中微醺的触感。

    那把伞有些眼熟，大年初三的那天下午，季清和也是这样撑着伞，将她从茶苑包厢送至停车场。

    这十分钟内，发热门诊进了一对母女，女孩还小，身高刚及母亲腰高。一张脸烧得跺红，被母亲牢牢牵着手，一步一步踏着积雪，走得头重脚轻又认真专注。

    见她不愿意深聊，老沈也没强求，顺着她的话就转移了话题。

    沈千盏没好意思承认，问：“斐医生还没下手术台？”

    原先老沈没打算掺和进母女俩的对话，一看沈千盏撇得干干净净的态度，他骨子里的较真，叛逆了：“我瞧你和小季不像是说不上几句话的关系。”

    靠，又是为了美色上头的一天！

    她下意识看了眼来电显示：“季清和？”

    回廊两侧空旷，没有指示牌也没有经过的医生护士，她声音不免有些急切：“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第二天一早，沈千盏请了半天假，将老沈夫妇送到医院。

    不等季清和走近，她主动迎上几步，避入他的伞下，刚才来不及问出口的问题此刻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的心虚：“季总怎么在这？”

    沈千盏被他这一句提醒说得后颈有些凉，没推诿，留了句“那你路上小心”，先一步穿过楼道口进了电梯。

    “你站那别动，我来找你。”季清和说完，挂了电话。

    “你妈说的话你听一半就行，爸爸相信你有判断力。但小季进退有度，行为举止谦逊礼貌，又懂投其所好，你无论是什么想法，都要慎重思考，别互相耽误。”

    沈千盏等了十分钟。

    献礼剧的剧名由江倦山暂定为《时间》，他主写大纲，林翘分写人设及小结。

    沈千盏刚来北京那两年，对下雪总有特别的情怀。初雪会去故宫赏雪，游客扛着长枪短炮一通拍照，她就坐在钟表馆对面的椅子上，缩着脖子揣着手，坐半天。

    沈千盏默默咽了咽口水。

    走反了……？

    她忽的心漏跳了一拍，那些没问出口的“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对医院这么熟悉”全都散在了飘着小雪的空气里。

    后来生活被磨灭了热情，下雪也引不起她的悸动。

    沈千盏叫住季清和时，并不知道自己要和他说些什么。

    “嗯。”他换了只手撑伞，将她虚揽至身侧：“应该快了，不用担心。”

    她耳边是嘈杂得分不清声源的急诊室背景，季清和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框裱过的油画，被镀了一层蜡影。

    沈千盏将保温盒里的佛跳墙盛出来，分了三碗，人手一份。

    沈千盏在地下车库时，横穿了半个医院。停车那会就已偏离了正确出口，这才导致她迷失方向，越走越远。

    发热门诊与急诊室相邻，缴费在急诊室的挂号柜台。

    “可以建议物业在这一片装个监控。”他收回拄在车窗上的手，示意：“你先上去。”

    信号仿佛石沉大海的手机终于有了声音，嗡嗡的震动声里，她边掀开帘子边接起电话。

    “好。”季清和答应了一声，仍旧看着她。

    沈千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视线停留的地方是一处暗门，紧邻楼道及储藏室。以前用来囤积装修废料，什么板材钉子油漆桶都统一丢弃在这，由物业安排清洁车处理。

    聊到这，话题终止。

    “是我。”季清和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俯视广场：“我听伯母说你半小时前就过来了。”

    季清和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背景声，边转身下楼边问：“你在门诊还是急诊室？”

    沈千盏挂念姥爷情况，没细看。

    沈千盏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就头疼：“他是项目的投资方，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我哪知道他性格怎么样？”

    全因她刚才接电话时一直背对着墙面，忽略了。

    犹豫之际，季清和似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很快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我比你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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