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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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盏当然明白。

    对沈千盏短短瞬息千回百转的心思一无所觉的季清和，微垂手腕，将咖啡顺手放进车门储物格里：“时间不够。”

    沈千盏循声看去，他眉眼被余光镀亮，透出少见的柔和：“沈制片可以考虑下答应我的追求，只要你愿意，不终岁所有的资源都可以为你所用。”

    虽然没能病弱一回有些失望，但沈千盏很快调整状态，投入工作。

    见她较劲，季清和提醒：“第一笔投资还没到位，随时可以叫停。”

    苏暂：没听懂。

    不确定。

    沈千盏借驴下坡，顺着台阶就坐了过去。她将分寸把握得极好，与季清和维持着一掌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不怕季老狗突然出手非礼。

    处理事情上，季清和比沈千盏要干脆得多，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定了终语：“如果你今天找我只是为了说明情况，下个路口你就可以下车了。”

    与有作品和有经验的大编剧谈合作，无比省心。

    不过相比刚才受到的冲击，仪容不精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不知是他常年与时间打交道的原因，还是季清和本身就对时间心存敬畏。每回他抬腕看表时，眉心至眼尾的线条都犹如装裱过的慢镜头，眼神由浅入深，专注而认真。

    乔昕答：“江倦山。”见苏暂不认识，她满脸雀跃，压低了声道：“年少成名，功成身退，低调神隐。这次回来，简直是成熟大叔在线索命，嘤嘤嘤。”

    编剧一事最近有了眉目，邵愁歇前两日给她推荐了一位神隐已久的大编剧江倦山。巧合的是，江倦山在沈千盏当初拟邀的编剧名单里位列第一，要不是对方退圈已久，她一开始的心仪人选就是这位深受电视台认可的大编剧。

    还是别澄清了，越澄越黑。

    这种不安稳的工作状态，能创作出惊艳叫绝的剧本？

    季清和有多喜欢她么，不见得。

    这个词仿佛触动了季清和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搭在咖啡杯上的指尖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千盏一眼：“你喜欢在这里？”

    沈千盏最不怵的就是威胁：“都是签了合同互相绑定的合作方，你吓唬谁啊。”

    沈千盏竖指发誓，如果她敢这么要求，季清和绝对敢重新再来一遍帮她回忆回忆。这狗男人，就是一丛遇火就焚的火种。

    沈千盏表示理解，毕竟合作细则还要苏澜漪拍板后才能继续深入，干脆保留。

    沈千盏确认对方有合作意愿后，以江倦山过往代表作开题，聊了聊对方对剧本故事的思维看法。意外地发现江倦山虽然神隐多年，神格依旧很稳，对如今电视剧电影网剧等都颇有研究。

    事先完全没听到风声的苏暂一脸迷茫：“万里挑一，谁啊？”

    她警惕地将封口文件摆在两人中间的距离，像画了一道三八线，毫无威慑力地企图划清楚河汉界。

    成年人之间，向来是情|色比爱情来的直接。

    她揉着被风吹得隐隐作痛的眉心，声音疲惫：“年会是几号？”

    求饶？

    沈千盏被噎得说不出话，面上一阵青白交错。

    季清和的视线落在她无意识握紧手机的手指上，无声笑了笑，给她台阶：“后座隔音不太好，你确定想让明决跟着听些私密的谈话？”

    他什么都说一半留一半时，沈千盏尚能应付。以他老谋深算，谨慎下局的性格，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坦荡，毫不掩饰趁火打劫的意图。

    北京太冷了，冷到北风拂面犹如凌迟的刀片，能冻结思维凝固时间。

    制片当久了，她的体质都快赶上金刚芭比了。

    她嗯了声，闭上眼，没再说话。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她哼着不着调的儿歌，一路保持着高昂的情绪回到部门，叫乔昕准备工作流。

    沈千盏对人家的私事也没兴趣八卦，她向来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谈过报价后，心里有了数。

    了却了一桩心事，即将看到曙光的沈千盏心情甚好。

    “季总给我发了个定位。”苏暂察觉她脸色不好，说话也带了几分小心：“说这个时间打不到车，让我去接你。”

    充盈着暖气的车厢仿佛温暖的庇护所，沈千盏搓着冻僵的手，边调广播边问：“你怎么在这？”

    正值下班高峰，无论是出租还是打车软件，都爆满到无人接单。

    季清和将她的心思窥得一清二楚，指尖落在身侧，点了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季清和就像统筹战局的上帝，从她提出见面起，就一步一步埋着伏笔，做着华丽的铺垫。

    沈千盏在前面的路口下了车。

    她悄悄换了口气，平复心跳。

    再具体的，江倦山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