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 季清和这小人，太阴险。

    不过女人嘛，最擅长无情嘴硬了。

    沈千盏低头抿了口茶，微抬下巴指了指角落那个看着有些年头了的英国钟：“这个，真的。”

    孟忘舟见怪不怪，甚至非常能理解。只是当着季清和的面，他是不敢明确附和的，也就点点头，表示了下支持的态度。

    “孟女士你可能不知道是谁。”季清和慢条斯理地吃下一片牛肉，说：“孟琼枝，不终岁的创始人。”

    她端起茶盘上另一杯普洱，装着欣赏工作间的样子，小步遛弯。

    季清和挑眉，明摆出一副那得看你表现的表情：“他把你的策划案藏起来后，拿给我看了。”

    他喜静不喜闹，最烦孟忘舟往四合院里带狐朋狗友。

    沈千盏昨晚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目镜尚未取下，他轻易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清了柜中陈列的那座钟表：“那个是模型，爷爷修复过的钟表都会打磨出相似的模具，再教我制表。”

    沈千盏边腹诽边溜达，等回过神时，脚步已驻足在占了整整一面墙，与顶同高的玻璃柜前。

    一时不知道内心算何种感受。

    锱铢必较的狗男人下一秒就反击了：“盘丝洞的蜘蛛精不够贴切，你觉得女儿国国王怎么样？”

    她深刻怀疑季清和剑走偏锋以退为进是试图直捣黄龙，击溃她的防备心。

    “北漂。”沈千盏尝了口蟹籽包，说：“已经是吃过火锅的交情了，叫我千盏就好。”

    这是在内涵她那晚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沈千盏一浸淫娱乐圈数年，千帆阅尽的老油条，什么鲜肉月饼没见过，可愣是当场被季清和惊艳到只想做他的裙下臣。

    孟忘舟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憋了一晚的话撕开道口子就往外倒：“沈小姐是北京人？”

    老房子的隔音不算太好，季清和跟沈千盏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响起，除了听不清，这墙角扒得毫无技术难度。

    不瞒您说，满屋珍宝都不及季清和一人耀眼。

    “山寨的零件很多不全，质量太差，怕碰坏了就放进柜子里。”他索性拆下目镜，走过来：“不关心哪些是真的？”

    这个职业离孟忘舟的生活有些远，他一时惊奇，絮絮叨叨问了不少听上去就不太聪明的问题，最后话题一转，瞥向他那塑料表兄弟：“那你在行家找钟表师，是为了给项目找顾问？你跟清和认识，怎么不直接找他？”甚至还大费周章，电话约聊他这样只站在边缘地带搞搞收藏的。

    季清和对沈千盏拐弯抹角内涵他的小伎俩心知肚明，不屑计较，只压了声，低笑问道：“还记得陕博的钟表展？”

    沈千盏嫌弃：“你和季老的影响力能是一个级别吗？瞎贴金。”

    他不止长得好看，身上更有一种神秘的气质，像楼兰，像大漠风沙里铅华洗尽的菩提，有从古至今历经漂泊，而今终尘埃落定的厚重感。

    回来时，故意经过门口往里瞥了眼——季清和在给姑娘展示他那面功勋显著的钟表墙。

    她小口吹着普洱，打量了眼从吃饭起就一直没再说过话的季清和。

    那她能上当吗？不能啊！

    沈千盏哽塞。

    沈千盏隐隐觉得不妙。

    可世事难料。

    季清和一声不响地来了北京，瞧那架势，似乎打算长住。

    话一转，她语气轻了几度，颇有些得志：“我研究过季老的履历，他年轻时是钟表博物馆馆长，就是后来辞职了也无偿做着钟表修复，这么有匠心的人应该见不得藏钟被不肖子孙祸害。”

    他忽然降了调，又摆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下将一句原本再正常不过的询问渲染得暧昧起来。

    他不屑地嗤了声，腹诽：当初他有个藏友想见见世面，话刚起了个头，那男人冷漠无情地用一个滚字就打断他准备了一天的演讲稿。结果遇到个漂亮姑娘，什么道德底线都没了，双标狗！

    沈千盏摸了摸肚子上的小肉肉，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中午那顿沙拉算是白吃了。

    沈千盏停下筷子思考了几秒，说：“我俩聊不到一起。”

    季清和的态度明显知道她迫切需要寻找一位有修复藏钟能力的钟表修复师做项目顾问，要说他没看过项目策划，沈千盏能把头拧下来给这狗男人当球踢。

    火锅料是孟忘舟提前准备的，他原计划这两天邀请数位钟表藏友来协会根据地聚餐，顺便吹吹牛皮谈谈人生，一醉解千愁。

    他抽完一根，拿了饲料去前堂喂鱼。

    沈千盏对钟表的研究尚浅，只分辨出几个类似陕博钟表展出展过的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