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她掀了掀眼皮，不甚感兴趣地问：“你怎么回的？”

    强者定律无论何时何地，一样适用。

    怀柔政策对季清和显然无用。

    嫖资？

    而且他原先也没想透露沈千盏去西安的事，是艾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借口询问项目进度，实则颇有心机地跟他打听他盏姐专程去西安是不是踩献礼剧的拍摄场地了。

    这个男人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温和斯文，沈千盏深刻知道这一点。

    她抿唇不语，试图用沉默表示抗议。

    苏暂习惯了沈千盏的说一不二，没再坚持：“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会给你延迟到下午，你休息够了再上班。”

    平台独家授权这事苏暂听沈千盏提过，知道艾艺只是刚提了一个合作概念并未深入，也就没多做主张。

    那根烟夹在指间，烟丝细细的一缕，轻悄悄地往上飘着，但到底是没再抽了。

    为了掩饰尴尬，她轻咳了一声，尽量使自己表现得稳重又世故：“我去叫壶茶，我们边喝边聊？”

    沈千盏思忖数秒，开始反问：“千灯在风险承担方面一直属于守旧谨慎类型，投资方大多是圈内传媒业。我向来不喜欢和外行人谈生意，不终岁的合作意向是谁牵的头？”

    季清和揉着眉骨的手一顿，再睁开眼时，眼底清明冷冽。

    他鼻梁上有被镜框压出的浅痕，流转的灯光之下，那痕迹像片暗影将他的鼻梁衬得越发挺直。

    要不怎么说女人是最擅长联想的动物。

    沈千盏脸都绿了。

    这点，季清和赞同。

    季清和独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眼小憩。顶灯的弧光恍若实质，洋洋洒洒，落了他满身。

    时间像是忽然有了刻度和重要，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枷锁，重重地敲击在沈千盏的灰色地带。

    苏暂想着大家合作了这么久，有一说一。

    艹，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季清和不置可否：“我以为我们之间最等不及的应该是你。”

    季清和抬眼。

    季清和说要醒酒，那他就是醉了。

    季清和轻哂，目光在她左手边的烟灰缸上点了点，不容拒绝地命令道：“灭了。”

    “既然时间宝贵，那就直奔主题吧。”沈千盏摸出烟盒，点了根烟。

    瞧瞧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季清和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合理建议。”可那眼神，分明有了几分压迫之意。

    这段话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出现在北京，出现在她面前，一切早已快乐ending。

    沈千盏看见他很浅的笑了一下，那漫不经心，似没把一切放在心里的睥睨和漠视，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他问我，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艾艺那社交水平，说话艺术，圈内出了名的。

    沈千盏进来时的动静不小，不知是懒得搭理她，还是有意给她下马威，直到她坐下，季清和才睁开眼，与她对视。

    苏暂见她还没明白，深叹了一口气，解释：“我本来就觉得季老爷子和季总一个姓氏太过于巧合，盏姐，你的人生已经枯燥到不会思考了吗？”

    视悦和千灯合作多年，艾艺和沈千盏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只要是沈千盏制片出品的电视剧，向来和视悦优先合作。

    算计好了是不是！

    沈千盏眼皮一抖，心虚得没吱声。

    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和解。

    不过喝没喝酒不重要。

    女人嘛，天生具有社交优势。艾艺感怀伤秋，说想浪费时间偷点闲，央他作陪。苏暂想着维系VIP贵宾客户也是工作内容之一，也就脑子一热客户至上，和艾艺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喝咖啡吃蛋糕。

    她此时已累极，无心和苏暂周旋，上车后就闭目休息，禁言态度十分鲜明。

    苏暂一琢磨，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得早点汇报：“盏姐，我刚送蒋总回去的时候，蒋总跟我八卦你和季总之间的关系来着。”

    沈千盏险些被气笑，“六月，我休假去西安看钟表展，不算往返路程，一共停留了三天。和你在清河三巷过的是最后一晚，天亮后我回酒店退房，回了北京。西安和北京这么远，我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再见到你。”

    那双触碰过禁忌之地的手，再次不可避免地吸引了沈千盏全部的注意力。

    彻底离开前，季清和声音压得极低，恍若贴在她耳边：“我对沈制片用情颇深，嫖资不必了，希望沈制片日后没有需要求上门的时候。”

    女人不服输的叛逆心上来，她险些脱口而出“我也不便宜”，好在理智尚未完全丧失，被他冷冰冰的一瞥彻底清醒。

    别说把烟灭了，她甚至故意当着他的面，弹了弹烟灰。

    沈千盏一僵，紧接着是不敢置信：“你有病？”

    只是谁能料到沈千盏会在季老爷子那碰壁啊……

    为什么她要在季老家见到季清和？

    这个回答季清和目前有些难回答。

    靠，这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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