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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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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你安排在以前的育儿房里睡,”碧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西蒙的房间是他过去跟————跟你一起住的那间。”哦,老天爷,怎么就忘了他就是帕特里克啊,碧暗自思忖道,难道我就这么不长记性吗?“如果要你住客房,又有些让你见外了呢!”

    博莱特说自己很乐意在以前的育儿房里睡。

    “那你是现在就上去,还是先喝杯水?”

    “我先上去。”博莱特边说边朝楼梯走去。

    他心里知道,她翘首以盼的就是这一刻;等着看他是否知道房子的布局。所以他转身走过她,径直上楼去了。先是上了第一个楼梯口,接着穿过狭长的走廊,往北厢挪步,育儿房就在西面。他开了四扇门中的第三扇,走进了从前诺拉·阿什比安排给孩子们的住处。西面的窗户能够俯瞰牧场,另一扇北面的窗户则能望见绵延的山峦。这间房是整幢屋子最安静的地方,远离马厩的嘶响以及马路的喧嚣。他站在窗前,远眺着蔚蓝柔美的天空,思绪已经随着飞扬的尘土,飘到了西部的崇山峻岭之外,而且还意识到碧翠斯·阿什比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觉得还需要做些什么来占得先机。

    “西蒙哪儿去了?”他转身问道。

    “他呀,还不是像简那样,”她回答道,“午餐总是迟到。不过马上也该回来了。”

    事情进展至此,还算一帆风顺。可他到底还是看得出,碧让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像是被他抽了一鞭子似的。西蒙没有来迎接他;西蒙没有在拉特切兹迎接他;这个西蒙,想必是块难啃的骨头。

    还没等他继续发问,碧冷不防地夺回了主动权。

    “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间房的卫生间,只是用热水的时候得留个心眼,听见了吗?烧水的燃油有点儿问题。好了,洗洗手就下来吃饭吧,佩克夫妇捎来了些自家酿的雪利酒。”

    “他们不过来吃午饭吗?”

    “不来,他们要晚上才过来一起用晚餐。午饭咱们家自己吃。”

    她看着他转向第四道门,原来他清楚育儿房的卫生间位置,这才欣慰地走了出来。他心里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都因为他对这幢房子的布局成竹在胸。可是这顺风顺水反倒让他心生愧疚,坐立难安。在他看来,糊弄桑达尔先生————以及坐在对面、恨不得用眼光在他身上凿出个洞的那个从爱尔兰来的王室法律顾问,是一回事;还是一回饶有趣味的事儿。可要蒙骗碧翠丝·阿什比完全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他心不在焉地洗了洗手,手里搓着肥皂,眼睛却盯着楼下的草地不放————那是一片他魂牵梦萦能够纵马驰骋的草原;甚至不惜为此出卖自己的灵魂。眼下,他当然可以牵一匹马上坡去,再静悄悄地骑行,远离人情世故,作别这场红尘游戏;如此想来,他又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有个穿紧身花衣的金发女孩正在摆弄窗台上的一盆花。

    “哈喽,”金发女孩说道,“欢迎回家。”

    “谢谢你。”博莱特回答道。他是不是认识她?当然不是啦!

    “你跟你弟弟长得非常像,不是吗?”

    “我想是的。”他从“行李”中取出牙刷,放在梳妆台上;这算是一个“占山为主”的动作。

    “你当然不认识我是谁啦。我叫拉娜·亚当斯,也是村里的人。工匠亚当斯是我的父亲。我之所以来这里帮忙是因为我的男朋友就在马厩工作。”

    原来她是个帮工。他看了看她,不由得为她的男友捏了把汗。

    “你看起来年纪比你弟弟大多了,不是吗?我想是因为你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吧?毕竟你得为自己操劳奔波,不像你那个弟弟,娇生惯养。请原谅我的措辞,可他的确算得上是娇生惯养了。要我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回来,他却摆出这副德行的原因。我管这叫不懂事。看看你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阿什比家的人,连我都觉得没有任何理由说你不是。听我的,别怕他,给他点颜色瞧瞧。要有人动真格的了,他反倒受不了哩!一向都是人们哄着他。这次别让他把你给埋汰下去咯!”

    博莱特只是静悄悄地取出自己的行李,于是她没再开口;就当她又要打开话匣子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埃莉诺冷冰冰的声音:

    “你还缺什么东西?”

    金发女孩赶忙说道:“我刚才正在欢迎帕特里克先生回家呢!”话音刚落,她满脸堆笑地瞧了瞧博莱特,扭着屁股走出了房间。

    博莱特不知道埃莉诺究竟听到了多少。

    “这房间还蛮漂亮的,”埃莉诺说道,“只是早晨的阳光照不进来。床是从克莱尔庄园搬过来的。碧姑姑把原来那张小床给卖了,然后在克莱尔家甩卖家具的时候,买了这张大的。还不错,对吧?它原本是亚历克·莱丁厄姆[1]房间里的床。除了这张床,这房里倒还没怎么变化。”

    “是啊,我注意到了,还是这张旧墙纸。”

    “嗯,还是《鲁滨孙漂流记》和其他小说里的场景。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觉醒的赫里沃德[2],他身上真有股让人着迷的魔法。”她指了指墙纸上赫里沃德的位置。墙纸上还有许许多多其他虚构的英雄人物,都是从前诺拉精选出来的,以便能让孩子们兴致盎然地进入梦乡。

    “隔壁房间那张写了童谣的壁纸还在吗?”

    “当然在啦。过来瞧瞧吧!”

    他跟着她进到隔壁房间,可在她讲述壁纸上的故事时,他的心里却在掂量着金发女孩说西蒙的那些话,同时一想到今晚要在亚历克睡过的床上过夜,顿觉讽刺好笑,也就顾不得听了。

    这么说,西蒙是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帕特里克的咯。“连我都觉得没有任何理由说你不是。”这句话有可能只是在说,尽管西蒙看到了所有的证据,可就是不愿意接受他咯?

    为什么呢?

    他跟着埃莉诺下了楼,脑子里仍是大惑不解。

    埃莉诺领着他到了一间充溢着阳光的大客厅,碧已经在倒雪利酒了,而露丝则坐在钢琴前,摸索着想弹首曲子呢。

    “你想不想听我弹首曲子?”露丝索性问道。

    “不想,”埃莉诺抢着回答,“他不会想听的。”接着她又对碧说:“我们刚看了看旧的墙纸。我差不多都忘了那时候自己有多喜欢赫里沃德了。还好我搬了出来,要不然只怕是要一辈子跟他纠缠不清了。”

    “我就从没喜欢过那些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露丝说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看书,所以你什么都不懂。”埃莉诺反驳道。

    “自打两姊妹不再需要奶妈以后,我们就把那房间空了出来,”碧说道,“因为它离其他房间实在是太远了。”

    “早晨喊这两姊妹起床真让人走得够呛,”埃莉诺说道,“露丝又得让你叫上好几遍,所以我们把她俩移到了比较近的房间。”

    “睡觉养颜嘛!”露丝抗议道。

    “你养颜在哪儿啦?”埃莉诺打趣地反问。

    “就算没养颜,可简总不如我细嫩吧,简,你说对不对?”她往简投去一个恳求的目光,后者刚刚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双鬓还搭着湿漉漉的头发,慢悄悄地走到房里。

    可简的眼睛却看着碧。

    “西蒙回来了。”她小声地说道;然后走过去站在碧身旁,好像要让她安心一样。

    屋子里刹那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像石化了一般,只有露丝在动,只见她站起身来,似乎等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碧又开始动了起来,继续往酒杯里斟酒。“好极了,”她回答,“我们可以准备开饭了。”

    博莱特因为胸有成竹,觉得碧表现得再漂亮不过了,很想为她起立鼓掌。

    “西蒙在哪儿呢?”埃莉诺故作镇静地问道。

    “他正下楼呢。”简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看了看碧。

    门开了,西蒙·阿什比走了进来。

    他顿了一下,目光投射在博莱特身上,这才关了身后的门。“你还真来了。”他说道。

    话说得波澜不惊,没有明显的情绪流露。

    他缓缓地向床边的博莱特踱过步来,直到同他面对面才站定。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得出奇,虹膜周围颜色要更黯淡些,目光中一丝感情也没有,就连苍白的面庞也缄口不言。博莱特暗想,此人身体紧绷,似乎用手指一碰他,就会发出琴弦的声音一样。

    可就在一瞬间,绷紧的“琴弦”却突然松了下来。

    他先是站着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博莱特的脸庞,然后自己整个脸也跟着松弛了下来。

    “他们没告诉过你吗?”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准备誓死不认你这个帕特里克呢。可现在亲眼看到了你,我要收回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了。你的确是帕特里克,千真万确!”他说完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欢迎回家!”

    两人身后寂静无声的气氛荡然无存,大家争先恐后地前来致意,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其中,有相互贺喜的声音,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也有欢声和笑语。就连刚刚因为没有人听她弹琴的露丝,也一甩失望之情,苦口婆心地说尽了好话,才勉强又多分了些雪利酒————平常两姊妹喝酒是只限于“浅尝辄止”的。

    而博莱特则一边喝酒,一边庆幸着艰难时刻终于结束。可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西蒙怎么就软下来了呢?

    西蒙当初是怎么想的?他在担心些什么?

    既然他一口咬定博莱特不是帕特里克,这难道只是一种让自己免于失望而做的违心防备吗?他有没有对自己说:“我先坚持认为帕特里克已死,这样的话,如果回来的不是真的帕特里克,我也就无须失望懊丧了?”还是方才一见面,西蒙就打心底认可了这个人就是帕特里克,接着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可复加的解脱感了呢?

    看着又不像。

    博莱特看着这个谈笑风生的西蒙,一时间成了丈二和尚。就在几分钟之前,西蒙的态度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终于愿意接受现实,看上去也蜕变成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了。活脱脱就像是刹那间完全释然的表现————如同正准备从容应付最糟糕的情况时,忽然就不明不白地得了救一样。不差毫分。

    那他又为何会有这样一种获救感呢?

    无奈,他带着这份小小的疑惑上了餐桌。此刻,他不得不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专心回答阿什比家七嘴八舌的疑问。

    “你过关啦!”他心中的声音窃喜道,“你过关啦!你都上了阿什比家的餐桌啦!瞧他们一个个都高兴死啦!”

    好吧,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简心里向着西蒙,在大家伙聊得热火朝天时,她却坐在一边,宛如一隅绿洲,沉默不语。可以想见,西蒙本人也谈不上真的高兴。而碧则是完全心无芥蒂,容光焕发地说说笑笑。埃莉诺起初只是礼貌地交谈几句,到后来也愈发上了兴头。

    “科曼奇族[3]用的马辔还挺复杂的,对吧?”

    “没有,那只是个口塞罢了。把绳子套在马嘴上,有点类似于马嚼子。当你牵马的时候最适合用这种马辔了,这样马儿才会听话地跟着你,不必生拉硬拽。”

    露丝没再计较博莱特对她外表的忽略,转而缠着他大献殷勤;她也是唯一一个叫他“帕特里克”的人。

    随着午餐的进展,这个称谓变得愈发刺耳起来:其他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免叫这个名字,但是露丝却不依不饶地喊着“帕特里克”这、“帕特里克”那,借此博得他的注意力。可帕特里克私心里希望他唯一的“追随者”是简而不是露丝。如果他能有一个妹妹,他也希望是个像简一样的妹妹。可简恰恰躲闪着他注视的目光,这让他有些不悦。当然,他也有些心虚,没法儿平心静气地对视她的双眼,正像他不敢直视她身后那些肖像画里人的眼睛一样。餐厅里挂满了肖像画,简背后是威廉·阿什比七世的画像,此人身着韦斯托弗式戎装,据说曾经抗击过拿破仑一世的入侵。曾几何时,博莱特坐在皇家植物园的宝塔底下,研究过这些画像,而每当他抬起头与威廉·阿什比七世的目光相遇,他就止不住冒出一个荒诞不羁的念头————好像威廉早就猜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然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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