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nbsp;  陈妄：

    陈妄也不知道老陈为什么要在牛尾汤里加韭菜，但那锅油腻又有点腥的韭菜味儿牛尾汤从此成为了他少年时期关于“父爱”这个词最浓厚的阴影。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人道歉的小秘密忽然变成求婚了。

    “跟你爸一样的，”老陈没辙，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哄人去吧，小心再晚点儿人跑了啊。”

    她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整个办公室处于一种近乎于寂静的安静状态，陈妄总觉得孟婴宁的声音大到在这个空间里能被其他人听得一清二楚。

    陈妄看着紧闭着的主卧门，觉得女人真的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生物。

    孟婴宁僵了僵：“就是那个板起脸来特别吓人的陆叔叔吗？”

    “你不要再说了，”孟婴宁的声音一片死寂，“我都明白了。”

    孟婴宁捂住脸弯下腰，哀嚎了一声。

    “……”

    二十几岁吵架还是这句话。

    她不开口，陈妄也不是那种能没话找话哄人的人，就也这么沉默着。

    并且非常难吃。

    陈妄看着她这样，心情见好：“而且不光陆之州，林贺然当时也在。”

    陈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陆之州摇了摇头：“女人真可怕。”

    导致陈妄到现在都不爱吃牛肉和韭菜。

    一片冰冷的嘟嘟嘟声响起。

    他对于自己这个答案挺满意的。

    孟婴宁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儿羞耻。

    再后来搬家，一个工作，一个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就更疏远，那会儿陈妄回到家以后几乎都是主卧房门紧闭，很少看到家里有人在。

    他从来都没主动找过她。

    “我都看到了！你跟女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跟陆语嫣在一块儿还骗我！”孟婴宁醋劲儿特别大地说，“你还说要跟我结婚的，你之前还让我嫁给你，却连爱我都不敢当着别的女人的面说！”

    “你还装傻！我就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你们男人的劣性，知道我喜欢你了你就不珍惜我了，”孟婴宁特别难过地说，“你就开始花天酒地朝三暮四还骗人。”

    陈妄：“……”

    陈妄：“啊。”

    男人带孩子是件很尴尬并且蹩脚的事情，尤其是这小孩儿还跟他不怎么亲近。

    陈妄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了：“啊。”

    有浓郁的香气，清甜熟悉，苹果的味道混合着甜腻的奶香味儿。

    “那现在说吧，”陈妄没听见似的，电梯门开，扯着她往前走，“陆语嫣是来给陆之州送东西的，就呆了几分钟，我当时也在那儿，你打电话的时候她人都走半天了，没跟她说话，真没。”

    没有任何的慌乱的诸如“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之类的台词也就算了，这狗男人竟然还笑了。

    孟婴宁靠在床头，没说话。

    陆之州稍微一联想，大概也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您知道了他还能不知道么，”陈妄有些漫不经心，“我出了这个屋你俩就得通个电话吧。”

    “这个事儿，你爸知道了不？”

    孟婴宁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但你看她了。”

    如果陈妄再主动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跟他和好了。

    孟婴宁睡得迷迷糊糊的，其实早就忘了还在和陈妄闹别扭这回事儿了，她打了哈欠下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不行，”孟婴宁硬邦邦地说，“过这村没这店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孟婴宁的表情有些绝望。

    结果——

    孟婴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涨得通红。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贺然没忍住爆发出一阵近乎于癫狂的大笑：“也不怪陈妄这样啊，小姑娘是真的可爱，我他妈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被谁拿成这样，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吵架是这句话。

    卧室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香气扑鼻。

    陈妄走到走廊尽头，推开安全通道门，背靠着墙：“怎么了这是。”

    “更生气了吧？我就知道，”老陆慢悠悠地笑了笑，“就你这个性子还能知道怎么哄小姑娘？不把人气得厥过去就不错了，认真谈的啊？这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你小子要是犯浑，没法儿跟你孟叔交代。”

    “那他们都……都听到了吗？”她小心地问。

    孟婴宁说是不跟他说话，就真的不跟他说话。

    就仿佛，两个人之间空白着的那十年是不存在的。

    “可能听得听清楚的吧。”陈妄懒洋洋地说。

    陈德润工作忙，印象里他的童年最开始其实全部都是母亲，说心里没有偏向是不可能的，小朋友当时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会造成今天的结果都是男人的错。

    孟婴宁：

    陈妄摘掉手套，撑着桌角往前靠了靠，看着她淡声说：“我是想求婚的。”

    “当时是有长辈也在，陆之州他爸爸，”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库，偏了偏头，“而且说正事儿呢。”

    他走过去，屈指敲了下门：“孟婴宁。”

    这么说着，小姑娘还是上了电梯摁b1，在一楼停的时候，电梯门开，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出了电梯走进大堂，孟婴宁一抬头，看见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陈妄。

    孟婴宁撇了撇嘴，脑袋缩进被子里。

    刚出锅，边缘还泛着滋滋啦啦的响。

    孟婴宁走到厨房门口，男人被对着门，背脊宽阔，脖颈低垂着，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看着柔软了不少，有些毛绒绒的。

    说完，她忽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她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这男人还逗她，逗逗就算了，逗完了竟然也不跟她说话。

    陈妄好笑地看着她：“小姑娘，有点儿不讲理了啊。”

    孟婴宁身上披着外套还没穿，鼓了一下腮帮子：

    孟婴宁：“……”

    陈妄笑了笑：“这么跟你说，这要是放退伍之前，我现在估计得给您交表。”

    “那您得分跟谁了，跟男朋友还能有什么不敢的，您没看陈妄那态度好得跟什么似的，”林贺然正忙着掏手机出来啪啪摁着把音量调低，最后减到只剩两格，头也不抬地说：“我打个电话试试啊，你看你这边儿能听见吗？”

    一片安静里，陈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话好像不应该这么问。

    电梯停在一楼，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人一下少了很多，陈妄走进来站在她旁边：“不下啊？”

    将近十点钟。

    一吃好饭，孟婴宁撂下筷子收拾垃圾，一头就扎进卧室里去了。

    竟然还笑了起来。

    “哎，”陈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略躬了躬身凑近，低声说，“往哪儿跑，外面有坏人等着抓你呢知道不知道？”

    孟婴宁抬起头来。

    果然，下一秒，孟婴宁不可置信地说：“你这是承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