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明天下午回,”陆之州端着杯刚冲出来的咖啡,慢悠悠地小口小口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冰啤,“你这个胃,快烂了吧?”
陈妄靠站在冰箱旁边,仰头咕咚咕咚灌完一听。
孟婴宁说:“现在,就是我面前站了条狗,我也乐意。”
郁主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开始嘴炮了。
月刊还好,至少能清闲俩礼拜,隔壁周刊几乎每周都在享受这样的生活。
白简惊慌地看了孟婴宁一眼。
“你觉得我管得宽,但这不是让你找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胡闹的事儿,”陈妄语速慢,声线低压着,带着点儿疲惫和很深的无力感,“如果真遇上靠谱的了,你喜欢,那我祝福,你跟他谈恋爱跟他结婚我都不管。”
是本运动杂志,孟婴宁有印象,实习的时候她在各个副刊线到处跑,记得这家算是运动周刊里的老大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
她其实有很多想说的。
陈妄没动,周身阴沉戾气散了大半,垂眼直勾勾看着她,深黑的眼底情绪莫辨。
小张瘫在酒店前台沙发里:“我觉得吧,现在这帮男的办公室坐太久了,这个身体素质实在是不怎么地,爬个山咋还能爬这么久呢?也太菜了。”
有些时候陆之州这人烦起来跟他弟弟简直不相上下,烦得一脉相承,偏偏他自己还没点数,还在兴致勃勃地说:“想想看,到时候如果我们婴宁真的跟那个小易少爷成了,咱们这帮里就连岁数最小的都有对象了。”
她听见上方有很淡一声叹息,紧接着头上有温热的触感。
“……”
陆之州问他:“哎,阿桓说那小子叫易——什么来着?”
白简抬手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扭头看向孟婴宁:“对了,衣服你买了没,泳衣啊啥的。”
“哦,他刚刚一直盯着我,”郁和安温柔一笑,“那眼神,还让人怪害怕的。”
“……”
孟婴宁看着他。
记忆里,很久以前他也说过这话。
他自顾自地说过了那么多让人伤心的话的时候,你要怎么护着我。
陈妄手指微动,捏在手里的易拉罐咔嚓一声,扁了。
她安静站在洗手台边,没有说话。
旁边小张背着个登山包凑过来:“白简姐,我也冷。”
俩人沙发挨着,往前一凑肩膀几乎碰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距离特别近。
陈妄进屋,径直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拿了听啤酒出来:“休息?”
陆之州垂头看了一眼,放下咖啡杯,顿了顿,问道:“这次也不去?”
但是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落在冷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地,孟婴宁声音却很平静,轻声说:“那就和好了。”
团建的日子定在周六,连着两天,回来又是一个死亡星期一,痛不欲生的日子开始。
更何况十几年的相识,那些蠢蠢欲动的,迫不及待想要脱口而出的,怀着一点希冀和奢望的小小心思,只要真的说出口了,两个人就会瞬间被拉开距离。然后一堵墙咣当砸下来立在中间,上面贴满了无穷无尽的尴尬和刻意,最后只剩下疏远。
孟婴宁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看他。
她哆哆嗦嗦地从箱子里抽了件毛衣外套出来套上,白简站在山脚下叫她,孟婴宁原地跳了两跳,缩着肩膀小跑过去,皱巴着小脸儿往白简身上靠了靠:“白简姐,冷。”
像流淌在动脉里的血液混进了细腻的沙,磨着四肢百骸生疼,找不到痛处在哪儿,却没有一处不疼。
郁和安看了她一眼,翻开杂志封面略往她面前递了递。
孟婴宁说这话的时候没多想,兔子急了还咬人,急火攻心下只想怼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会儿都不重要,吵架要紧,多喜欢该怼还是得怼。
孟婴宁鼻有点酸,她匆忙低垂下头。
公司大巴开了近两个小时,孟婴宁早起困得不行,在车上断断续续睡了几觉,到的时候还是被白简叫醒的。
陈妄烦得想直接把这人给扔出去:“你能闭嘴吗?”
陈妄斜靠着厨房墙站着,没说话。
孟婴宁衣服很多,泳衣也不少,基本上全是送的,她推了周末的两个约拍的摄影师,准备好好去玩一玩。
“算了,这些事儿我都不催你了,省得你又嫌烦,”陆之州闹够了,干脆地见好就收,侧头扫了他这房子一圈儿,“但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样儿?”
孟婴宁怔了怔。
小张哭唧唧。
郁和安:“……”
初秋山林间温度比市区低上不少,前几天又下了雨,孟婴宁下车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凉风裹着潮气打得人一激灵,瞌睡虫被遣退大半。
暗恋一个人太久,连多看他一眼也会胆怯,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得小心翼翼。
“他要是欺负了你,对不起你,你跟我说,”陈妄顿了顿,缓声继续说:“陈妄哥护着你。”
陈妄一顿。
她跟白简小张一个缆车,草绿的缆车挂上索道缓慢向上,脚底略过山体页岩和苍翠树尖,四面玻璃窗外是清晨幽静的林壑。
“名字挺独特,”陆之州忍着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反正就算这次不能成——哦,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吧,也总得有能成的一个不是?”
片刻,陈妄缓慢地直起身来,后退了两步,靠着池边站。
孟婴宁脑补了一下陈妄气得把她拍到墙上,或者摁着脑袋塞到洗手池里之类的画面,本来是已经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准备的。
他们旁边还有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认识的,大概是蒋格之前说的那个找死小分队。
孟婴宁窝在沙发里困得睁不开眼,接到白简的绝望求救新号以后从毛衣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岔开话题:“主编,你看的是什么杂志?”
孟婴宁正困着,精神不太集中,也没注意,倒是郁和安,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话头一转,朝她侧前抬了抬手:“那人,你认识吗?”
“孟婴宁,”他看着她,放缓了语气低声开口,“你喜欢谁,想和谁谈恋爱或者结婚,是跟我没什么关系。”
落针可闻。
“每次觉得人生没什么盼头的时候就去楼下周刊编辑部看一圈,会觉得活着是多么快乐的事情。”白简欢快地说,“这样一想,就算这个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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