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孟婴宁不知道陈妄都经历了些什么,又不敢问,但就这么放着不管,她有点儿于心不忍。
陈妄撒开手,直起身来:“孟婴宁,你别一喝酒就发疯。”
陈妄做了个梦。
陈妄军校毕业刚入伍那几年特别忙,别说放假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不怎么有。
“啊,”陈妄唇角垂着,淡声,“可能是吧。”
他跟孟婴宁说的,其实都是实话。
你妈的陈妄是个傻子吧。
孟婴宁直直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不看他,心里难受得发酸。
一个电话接起来转身就走,接一妹子,还给人带回来了。
孟婴宁站着没动,看着他的眼睛。
“关门了,老板店面都兑了,”二胖说,“那时候也就你爱带着狐狸去,后来你走了,我怕她想着那口,我说我带她去吧,她还不干,就非说不想吃了。”
结果这一晚上观察下来,蒋格可太失望了。
但是好像没有办法。
他睫毛很浓,但有点儿短,眼窝深,山根特别高,鼻梁笔直一道齐刷刷地刷下来,干净利落得像雕塑,没有一刀多余的线条。
大片大片红的血迹染透了粗糙的水泥地面,顺着墙面蔓延着流到脚边,男人低垂着头被钉在墙上,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陈妄第二天去了那家甜品店,大门拉着,橱窗上还贴着张写着出兑的纸,下面有一行电话号码。
她采取了比较委婉的方式,给陈妄灌鸡汤。
“阿妄,我不想死,我才……刚求了婚,我不想死。”
女孩儿身上披着件很大的男款外套,原地愣了一会儿,小跑过去一蹦一蹦地给陈妄遮了半个肩膀。
孟婴宁竭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也是,会有人喜欢我的,我不用变成谁喜欢的什么样,就算陆之州不喜欢我,也总有人是喜欢现在这个我的。”
那就慢慢过。
陈妄走到沙发旁,脱力一般仰面躺进去,手臂搭在眼睛上。
每句话都难过得让人咬着牙忍耐。
蒋格十四五岁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常年过看别人脸色的日子,人聪明又机灵,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能耐基本上是练了个炉火纯青。
陈妄侧了侧身,人靠在窗台边儿,垂着眼,眸光敛着。
孟婴宁明白过来了。
这个世界总归是充满了希望与爱的!
孟婴宁睁大了眼睛,声音陡然高了:“我没有!”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仰着头看着他,急急解释,“我没有喜欢,我不喜欢他的。”
“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我,”她有些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你不喜欢我,你就这么说。你不想看到我,不想让我找你,不喜欢我打听你的事情你可以直说,不用说这种混账话赶我。”
孟婴宁仰着脑袋望天,假装没听到。
那会儿孟婴宁上大学了,小姑娘考了个挺好的学校,在外地,据说上课很忙,陈妄看了陆之桓手机里她的照片儿,冲着镜头笑着回过头来,明眸皓齿,眼睛甜甜地弯着。
他以为她是喜欢陆之州的。
“不用啊?”陈妄懒洋洋笑了笑,“他不喜欢你也没事么?”
就这样儿的,还能找着对象?
难堪的一面,出丑的一面,不洒脱不漂亮不好的一面,她统统都不想让他看见。
他不是陆之州,不会说话,也说不出那些话来哄她。
没有什么困难和痛苦是真的过不去的,如果实在过不去。
她希望能一直那样。
“您要是方便,”陈妄顿了下,舔了舔嘴唇,又摸了下鼻子,“走之前能不能教教我……就那个,我们一直吃的那个派怎么做。”
“我撑不下去了。”
她闭嘴不说了,深吸口气,舔了舔嘴唇,平静下来。
蒋格当时站在楼上窗边,看着陈妄和小姑娘下了车。
小姑娘倔得很,生气起来说不理他真就不理他。
男人忽然笑了:“我要走了。”
蒋格第一次见到陈妄是在一家极限运动俱乐部,蒋格被一哥们儿介绍进去干活儿,老板是个富三代,还是个疯子,不喜欢女人,没事儿就爱蹦极玩儿找刺|激。
“我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好几年后,他放了第一次假,不到一个礼拜。
他靠着窗,耷拉着眼睨着她:“就那么喜欢么。”
陈妄站在店门口,清了清嗓子:“您打算什么时候回?”
而且这小姐姐明摆着多少肯定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不然人一姑娘,真对你没意思谁能大晚上的老老实实跟你回来。
冰凉的酒液下肚,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孟婴宁无意识地吞了下口水,手指忽然有些痒。
陈妄看着她,忽然问:“要我帮你么?”
“我也不知道什么,就知道你退伍了,”她使劲儿眨了眨眼,觉得得还无辜的陆之州一个清白,“不是陆之州说的呀,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他不是那种背后说别人的人。”
陈妄喉结滑动,搭在眼睛上的手手指蜷了蜷,声音低哑:“操。”
陈妄抬指,食指轻敲了一下空着的铁盘盘边儿,沉闷地一声响。
他似乎是在看着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分辨不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了:“你怎么还没死。”
但是他还是想哄她。
蒋格听着开门声,迅速躲进卧室,门开了点儿缝,暗中观察。
黑夜惑人。
他还躺在沙发上,入目是灰白朦胧的天花板,厨房的灯还开着,暖黄的光在地板上给餐桌打出倾斜的影。
孟婴宁愣了下,有点茫然,似乎没听懂。
陈妄拿着啤酒走出厨房,路过餐厅,看见餐桌上之前装苹果派的空着的盘子。
“我还不至于两听啤酒就醉了,”孟婴宁说,“我这不是安慰安慰你。”
孟婴宁刚才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眼睛瞪得像颗葡萄,似乎是完全没想到他真的会做,毕竟他以前连碗面都没煮过。
“你没来,孟丫头也没来过。”
那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叫,这么委屈着自己。
蒋格料理完一切以后,留下一脸还没回过神来半信半疑的孟婴宁默默退场了,深藏功与名。
陈妄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