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结果孟婴宁真就不动。

    陈妄直觉这姑娘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小婴宁干咽了一下嗓子。

    孟婴宁安静了下：“你现在在忙吗？”

    陈妄那边传来很细微的动作声音，他笑了笑，懒声问：“这次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就这么十几步，她高跟鞋里已经灌了半鞋的水，头发也湿了几绺，看起来有些狼狈。

    陈妄又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类似的话说了太多次，陈妄现在不信她了。

    “我说什么，”孟婴宁有点儿火，“我给你打电话，好好跟你说话，你上来就阴阳怪气，你自己要挂电话，现在还莫名其妙发脾气，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孟婴宁从包里翻出纸巾抽了一张，一点一点擦湿了的头发，很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刚要收回视线，他也顺着看了一眼。

    陈妄声音里仅剩的那点儿散漫笑意没了踪影，平静冷漠：“那我挂了。”

    他将火机扔到茶几上，上身往后靠了靠，陷进破破烂烂的沙发里，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阴，乌云厚厚一层翻滚着从天边蔓延过来。

    陈妄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抬手打开了车暖空调。

    孟婴宁低下头，额头顶在膝盖上，没说话。

    下午，大太阳烤着空气都跟化了似的，蝉鸣声滋滋啦啦地响。

    放在平时，关于他的事情多一句话孟婴宁都不会问，更别说“你现在在哪儿”这种话。

    男人看见他在打电话，闭上嘴朝他敬了个礼，又咔嚓咔嚓咬着棒棒糖关上门出去了。

    你什么你。

    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什么叫狼来了。

    “行，吃，”他把烟按进烟灰缸，站起身往外走，“呆那等着。”

    以及我能不能去找你。

    小婴宁歪着脑袋，一脸执着地看着他：“到底是不是啊。”

    “你可太烦人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孟婴宁闷声说。

    ？？？

    那时候幼稚也任性，三句话说不了就能莫名其妙开始不开心，闹起别扭来非要硬梗着一口气，就好像谁先跟谁服软就输了似的。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移开：“那吃不吃。”

    少年冷笑一声：“你不走是不是？”

    孟婴宁身子往后靠了靠，侧头看向窗外。

    等睁开眼一看，外面的天阴沉沉地黑，雨像是停不下来了似的连绵不绝，眼前是个很陌生的小区居民楼。

    陈妄有点走神。

    天空一炸，几声闷雷轰隆隆滚过，孟婴宁跟着缩了下肩膀，小心地只坐着那一小块儿没动，怕把车子坐垫弄湿。

    想你……

    “吃，”孟婴宁抬起头来，揉了揉鼻子，最后还是绕回来了：“那我到底能不能去找你。”

    “还在公司？”陈妄问。

    那已经是少年当时能说得出口的最温柔的妥协。

    陈妄淡声：“不是要吃你那个苹果派。”

    孟婴宁：“……”

    有一回陆之州跟着陆母出门，盛夏，下午特别热，俩人不知怎么着又吵起来，孟婴宁坐在院子里不搭理他。

    孟婴宁坐在公司一楼大堂等了大半个小时陈妄才来。

    陈妄车停在门口，孟婴宁深吸口气，拿包遮住脑袋小跑过去，飞速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孟婴宁没抬头，但耳朵动了动。

    好半天，陈妄深吸了口气，又蹲下了，看着她的脑瓜尖儿：“你……”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侧头，刚迷糊着要睡着，声音还有点儿哑，满目茫然：“我们去哪儿？”

    陈妄这人特别不会哄人。

    孟婴宁顿时有些绝望，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拿胶带给封死。

    她其实跟别人都不这样，就跟他，也不知道怎么着，每次都死咬着牙犯倔。

    听着就显得特别乖。

    孟婴宁还是不搭理他。

    陈妄喉尖滚了滚。

    陈妄：“……”

    “吃的。”

    孟婴宁没明白他这问题是要干点儿什么，迟疑了下：“没有。”

    哦。

    直到很多年以后，孟婴宁才恍然觉得。

    想你……

    陈妄低声开口：“我……”

    孟婴宁坐在地上，有点发愣，她觉得大理石台阶有些凉，连穿堂风也阴冷。

    陈妄直接气笑了，在她面前蹲下：“你不回家在这儿跟我作什么？我不是陆之州，你就是在这儿晒成干，我还能惯着你了？”

    手机天气诚不欺我，今日果然朗日当空，万里无云。

    她应了一声，干巴巴地说：“啊……是啊。”

    安静好一会儿。

    “没，”陈妄压住情绪，“有车么？”

    “我想吃苹果派。”孟婴宁继续说。

    隔半个小时，陈妄到窗口看了一眼，她蹲在树荫下，不回家。

    小婴宁不理他。

    孟婴宁重新低下头，慢吞吞地用小树枝把刚刚画得那一排王八给划了，一边划，一边小声说：“那就和好了。”

    陈妄：“你去不去？”

    孟婴宁弯起唇角：“噢。”

    陈妄沉默片刻：“没想跟你发脾气。”

    孟婴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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