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也不是对你，就是感觉他好像对什么都挺淡的。

    她以前酒量很差，后来总跟陆之桓和林静年混在一起，时间长了也练出来了点儿，不至于喝点儿就醉得不省人事，但也不算太好。

    陈妄眼皮子一跳，缓缓闭上眼。

    孟婴宁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没充，手机还剩下最后脆弱的百分之十电量，孟婴宁回到卧室里，插上充电器，盘腿坐在地板上，点开了陈妄的名字，按到短信。

    她在烧烤摊啃面包片儿。

    “你还敢提溜着本宫？”孟婴宁高声喝道：“放本宫下来！”

    ……

    陈妄到的时候陈想正在往一个小年轻高挺的鼻子上扎眼儿，挺粗一根针，泛着寒光，旁边垃圾桶里扔得全是染了血的酒精棉，陈想戴了个黑口罩垂着头干活，神情专注，声音很冷酷：“疼就说。”

    陈妄：“怎么，你不挺喜欢。”

    陈妄也不直说，懒散道：“我这么个人，自己都活不明白，哪能耽误人家姑娘，还是您家的千金。”

    孟婴宁努力地想了一下，只记得影影绰绰的轮廓，像是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看的电影，记忆很糊，画面和声音都不真切。

    孟婴宁心道完了。

    只问了陆之州陈妄在哪儿，忘了问这地儿是个什么地儿了。

    陈妄刚捡起来的包一把摔在了沙发上。

    他舔了舔嘴唇，抬手一把抓住了旁边陆之州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陈妄哥，狐狸喝多了，你别搭理她。”

    孟婴宁不太确定，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开口：“我想……剪个刘海儿？”

    二胖连忙卑微的小跑过去，把包捡起来双手捧上递过去：“算了妄哥，妄哥算了算了。”

    “……”

    她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陈妄蹲下，抬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没拉，上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整个房子里就她一个人。

    陈妄有些诧异，嗓子惺忪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他现在就给人那种挺淡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对你没啥非分之想了。

    陈妄：“……”

    而且其实非要说实话的话，她并不太怕他的，尤其是现在的陈妄看起来实在是，比以前温柔了不知道多少。

    陈妄声音冷得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娘娘想干什么？”

    脑子里有点昏昏沉沉，陈妄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隐约听见叮铃铃一声，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

    陈想听见声音，终于转过头来，声音在口罩后有点闷，隔着屏风问：“有预约吗？”

    唯一一点好，她基本上喝醉以后第二天醒过来不会特别难受，也不怎么太断片儿。

    “陈妄你个——”想骂，又憋回去了，“个”字拖了长长一声，气急败坏的，“我他妈真服了，你这猫，赶紧的啊，最后通牒，今天给我弄走。”

    “我……”孟婴宁干巴巴地说，“没有。”

    卧室里光线昏暗，窗帘紧紧拉着，床上的手机安静片刻，又重新锲而不舍地开始震。

    二胖胆战心惊，左思右想，为了孟婴宁的生命安全，还是勇敢的往前走了一步，颤颤巍巍开口：“陈妄哥，要么狐狸还是给我吧……？”

    孟婴宁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喝醉竟然不断片儿，只觉得这真的是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显灵，才让她昨天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二胖叹了口气，撅着屁股从地上捡起孟婴宁的高跟鞋，屁颠颠的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出去了：“鞋！陈妄哥鞋！”

    孟婴宁心里可慌死了，她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地板上，人猛地站起来。

    然后看了一圈儿，她家是刚装修的，风格简约，白窗纱层层叠叠裹着浅灰色的窗帘，床品又轻又软，人躺进去能整个陷进去，孟婴宁睡惯了软床，从上到下都是她特地挑的，林静年来睡过几次，说她家这床睡着软到人腰疼。

    孟婴宁下巴尖儿搁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安静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娘娘想，吃个桃子。”

    而且这都多少年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手机搁在手边床上长久地震动着响。

    陈妄翻身下床，弯腰从地上捡起牛仔裤，夹着手机套上：“闭嘴吧，我现在过去。”

    孟婴宁站在门口，大半个身子还露在门外，只一颗脑袋顺着探进来，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往里看。

    她记不得，却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儿慌，好像自己说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全是毛，他是水土不服吗，最近掉毛特别厉害，”陈想崩溃，“拉屎还贼臭，我昨天给一客户打雾打一半儿呢，结果我助理去给她铲屎，简直飘香十里，熏得我手都抖，针差点没扎客户眼珠子上。”

    “不知道呢，”孟婴宁慢条斯理地说，“把你们这儿最贵的tony老师叫来，我要跟他研究一下。”

    麻烦到你了吗？

    要么装傻吧，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一点好……

    然后呢？

    视线一和他对上，孟婴宁慌乱撇开眼，顿了几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门进来：“我怎么不能在这？”

    陈妄也跟着沉默了几秒，看着她，平静地点点头：“你想剪个什么样的。”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店到底是干点儿啥的，门口挂着的也就一黑漆漆的牌子，也没写。

    陈妄进屋，回手关上门，人刚一进来，脚边儿就被一只毛球围住了。

    孟婴宁找了一圈儿包，最后从沙发角落给揪出来，从里面翻出了手机。

    二胖看着陈妄的脸色，有些担心了，生怕陈妄下一秒直接把手里的姑娘给抡出去。

    像是给男人剃寸头用的那个推子的嗡嗡声。

    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如果她昨晚真的说了些什么，那不是明明白白的自取其辱吗？

    陈妄接起来，放到耳边，还没说话。

    昨天他最后回了次部队，被陆平严叫过去，车轱辘老话翻来覆去地说，陈妄听到麻木，谈话到最末了，陆平严叹了口气：“知道你不爱听，说了这么多年你不嫌烦我自己都烦，我这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没人跟你说这些了。”

    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

    陈妄昨天竟然放过她了。

    哪还有半点儿半个小时前皮了吧唧的样子。

    他连着快一个礼拜没怎么睡，昨晚又被一小疯子一通折腾，再能熬的人也有熬不住的时候。

    这会儿扎鼻环的那个小伙子已经走了，她换了个客户，正拿着纹身机给人纹身。

    陈妄：“……”

    陈妄看着她，人还带着点儿刚睡醒时的懒：“你干什么来了。”

    那猫仰头看着他，“喵”了一声。

    陈妄睁开眼，笑了一声。

    她跟陆之桓和林静年梭哈梭到最后三个人都开始神志不清，在有意识的最后时刻本来想消停的睡一觉等酒劲儿过去点儿，结果等来了陈妄。

    小姑娘天生性子野，从小跟他没大没小惯了，并不把他当哥，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嘲讽他：“你的猫都四世同堂了，你还是个处男。”

    她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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