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末端，她想把头发从上边儿摘下来，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结结实实地捏在卷发棒的金属片上。

    老旧的实木做古电视柜，抽屉一拉开，里面有很淡的木头味儿。

    陈妄没动。

    二胖的声音被陆之桓的怒吼声打断：“想你——时你在——天边！！！！”

    孟婴宁又扇了他两巴掌，扯着他耳朵凑过去，神秘兮兮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陆二狗——你爸来了——”

    她弯下腰，半颗小脑袋几乎要伸进垃圾桶里，手伸过去，指尖轻轻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

    孟婴宁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继续虐待陆之桓，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开始哭：“呜呜呜陆二狗，你死的好惨。”

    二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记得那会儿小姑娘确实都流行这个发型，现在一想吧，觉得老，但当时，好像还真觉得挺好看。”

    二胖咬牙道：“你弟弟可太他娘的烦人了，我这边儿任务繁重，要忙不过来了，哥你睡了吗，没睡能不能过来一趟把他弄走，睡了能不能爬起来把他弄走——这个逼撒起酒疯来简直是——”

    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家走。

    男人的眼漆黑，眼窝很深，眼里有很细微的红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静年正拿着个麦站在台子上尖叫着一展歌喉，嗨到破音。

    陈妄真是服了。

    大院里寂静，旁边谁家和谁谁家的灯亮着，窗大开，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点说话声。

    孟婴宁被他提溜着，但气势并不减，下巴尖儿一扬，睨着他，吐字带着浓郁的酒气：“狗奴才。”

    清清脆脆，啪的一声，还挺响。

    他正说着，陈妄推门进来。

    他刚叫了一声，那头一阵鬼哭狼嚎：“想你——时你在——哪里！！”

    “就这样，我跟她说话也不好使，”二胖欲哭无泪，“平时挺乖个小丫头，喝醉了咋还叛逆上了呢。”

    孟婴宁专心地吃吐司片儿，眼都没抬。

    二胖笑倒：“你说你们小姑娘那会儿都是什么审美呢，还偷偷拿妈妈的卷发棒卷头发，显多老，还是你这黑长直好看。”

    陈妄就这么定格了两秒，然后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陆之州：“……”

    二胖：“……”

    孟婴宁凉凉瞥了他一眼，跟没听见似的，又重新扭过头去，拽着陆之桓的耳朵往上扯，凑到他耳边特别大声：“二狗——二狗！”

    孟婴宁安静下来，抬起眼，看着他。

    陈妄一顿。

    偌大一个包厢里全是酒精混着烟的味道，乌烟瘴气云雾缭绕，点歌机里还放着歌，屏幕很亮。

    孟婴宁表情平静，慢吞吞地抬起手来，白|嫩嫩的小手停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侧，略微悬着，距离很近，像是下一秒就要抚摸上去。

    酒足饭饱，开始聊天，基本都是从小到大相熟的人，你家和我家隔扇窗，说起小时候的黑历史来那可是太多了，能滔滔不绝讲上一晚。

    也不玩小学生都不玩了的养宠物的小游戏机。

    二胖忽然兴奋：“尤其陈妄，就特别喜欢，路过看见个大|波浪他都得多看人一眼你知道吧。”

    小游戏机安静躺在一堆半腐烂的青菜叶子里，黑暗里是很深的暗红色，像朵开败了的玫瑰。

    “……”

    陆之桓没反应。

    少年情怀总是诗，傲娇嘛，喜欢的从来不会承认的，二胖都懂得。

    这会儿晚上十一点，孟婴宁有点儿发困，靠在座位里，手里拿着串蜂蜜烤吐司片儿慢吞吞地吃，闻言看了他一眼，拖腔拖调地说：“不会呢。”

    陈妄真烦人。

    陆之州：“……”

    孟婴宁开始了角色扮演，忽而抹了把眼泪，慢条斯理地说：“你放宽心，你虽为阉人，但本宫会把你葬入皇陵，让你享受皇家待遇，你生前对陛下如此忠心耿耿，本宫必不会亏待你。”

    二胖：“我天你妈边！你他妈松开我！”

    小姑娘小脸儿红扑扑的，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顿两秒。

    凌晨两点，陆之州接到二胖电话，声音虚弱，还喘着粗气：“之州……哥。”

    陈妄脸都黑了，整个包厢扫了一圈，转头看向二胖：“这他妈喝了多少？”

    烧灼的痛感顿时袭来，孟婴宁手猛地一缩，卷发棒应声而落，清脆一声掉在了洗手间的瓷砖地面上。

    二胖指指旁边的孟婴宁和蹦着高唱歌的林静年，“我这儿还俩。”

    她回过神来，垂眸去看，拇指和食指很迅速的红了，指腹处的皮肤鼓起来，烫出了两个小小的水泡。

    一下午麻将打到晚上，饿了，一帮人闹哄哄嚷嚷着吃点新鲜的，最后跑到路边摊去撸串子。

    先拿起了卷发棒。

    孟婴宁抬手，啪啪扇了陆之桓两巴掌，特别响亮：“陆二狗，你爸爸来了。”

    孟婴宁红着眼，轻轻哈出一口气。

    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