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p;   那能献精吗？

    隔着屏幕，孟婴宁都能感受到陈妄打出这句话时的不正经。

    那会儿喜欢她的人很多，真正敢告白的其实没几个，大家都觉得早恋是特别羞耻的事情，被同学知道了要被嘲笑的。

    不远处一群小孩儿还在如火如荼地争论着谁前女友好看。

    小姑娘双手捧着早餐默默地啃的样子看起来像只小仓鼠，又安静又乖。

    “还没。”

    怎么想好像都只能老老实实地说自己打错了。

    拒绝别人孟婴宁向来都不太擅长，初中那会儿，春心萌动懵懵懂懂的岁数，小姑娘皮肤白|嫩剔透，五官漂亮，看着人的时候杏子眼一弯，梨涡深深，又甜又乖，把同龄的小男孩儿都瞅得一愣一愣的。

    “……”

    有说自己前女友长得像张曼玉的，还有像莫文蔚的，到最后，竟然还有说像年轻的时候的贾玲蔡明的。

    孟婴宁在陈妄的统治阴影下苟活了这么多年，胆子比几年前可大太多了，这会儿看着他就像看着只三花猫崽子炸毛。

    市场部姜部长，今年三十有四，发际线已经快到脑瓜顶了，并且看起来还有向后脑勺逼近的趋势。

    孟婴宁咬着嘴唇，这次学乖了，也不打拼音简写了，小心翼翼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我刚刚打错——

    扛把子没听见似的，语气很霸道：“我喜欢你，你跟我处个对象？”

    “他跟男生处对象！他这样回去陈叔叔会骂他吗？”小姑娘仰着脑袋，欣喜又期待地问，“会不会揍他一顿？”

    她赶紧停下动作，目光上移，陈妄回了四个字。

    孟婴宁手机举到耳边，垂着头，在树荫下来来回回踩着掉下来的树叶玩。

    孟婴宁咬了口三明治，声音含糊道：“没睡好。”

    “累了吧，你来的时间短，习惯就好，”白简很懂，拍了拍她的肩膀，“每个月总要有两个礼拜是这样的，等发售日过了能过上几天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

    孟婴宁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速把手机丢到一边，整个人扑在桌子上，随手拽了个文件夹往脑袋上一盖，头一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低低的呜咽。

    空荡荡的编辑部办公室里，孟婴宁看着自己打出去的那一行字，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圈，然后眼睛亮了亮，展颜一笑，朝着黑色SUV跑过去。

    那时候孟婴宁跟陈妄关系特别差，现在想想，幼稚得没眼看。

    陈妄躺在地上从远方的张曼玉沉默到了蔡明。

    其中一个没谈过恋爱的觉得他们这话题让人挺整不明白的，他一脸纳闷儿的抬手打断了几方争执，虚心求教道：“不是，这有什么好比的？再好看还不是前女友了吗？人以后还能是你们的咋地？”

    “到时候该道歉道歉该装孙子装孙子，嘴甜点儿，”白简四下看了一圈儿，压低了声道，“知道前主编为什么好几个大一线没要选的她吗？人有背景的，母家经商，大伯是个部队里什么长，挺大一官儿。”

    在车上脑子里完整过了一遍等一下话要怎么说。

    这玩意儿就即将被永远的留下来，万古不朽，百年流芳。

    一抬头，看见影视城门口另一边停着辆车。

    纠结了一周，最后觉得最好还是走一趟。

    装逼水平是真的次，跟陈妄比起来凶残程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那得加钱

    小姑娘脆生生道：“不喜欢。”

    什么人啊这。

    “……”

    六月盛夏，下午两点的阳光烤得柏油路面焦灼几近融化，油亮亮的一片，一脚踩上去触感粘稠，再一抬，鞋底和路面分离，轻轻的一声响。

    陆之州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脑袋：“吓着了？”

    顺便还嚣张地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她二十几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坎坷，原本以为此生唯一一劫是七岁那年遇到陈妄。

    正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又是“嗡嗡”的两声，孟婴宁一哆嗦，差点又给发送了。

    俩人结束了繁忙一天的晨间逼逼，转椅一滑，各干各的去了。

    孟婴宁一大早就到了，一脸萎靡去茶水间冲了杯黑咖，又从小冰箱里拽了包零食，回到座位上翻出早上在地铁站旁边711买的三明治，哗啦啦撕开包装袋开始啃。

    陈妄笑了一声，垂眸，懒洋洋点开对话框，挑着眉，慢悠悠地打字。

    孟婴宁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顺便直接把钱还了。

    黑色SUV，车牌号很眼熟，并且数字非常好记。

    欢声笑语是别人的快乐，另一边儿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陆之州：“……”

    等她上去关好车门，黑色SUV熟练地掉了个头，缓缓靠近过来，然后在孟婴宁面前飞驰而过。

    快乐星期五的早上，编辑部依然一片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丝毫没有工作日最后一天的平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