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朵

    柔和男声响起，那一脸笑容配着一身白大褂，杀伤力巨大。

    她不说话，姚玥道：“中午肯定是来不及，你想吃我们可以下班了晚上再去……”

    应贤眸光闪了闪，没有再聊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还有事，先走了，下班来找你。”

    肖砚未置言辞，默然合上钱夹。下一个是他的顺序，67床也需要缴费。

    “不够的，老太太。”工作人员瞥一眼电脑屏幕道，“五百扣完欠的费用就剩一百多，今天的药费和检查就要两百多。”

    方明曦将病历更新归置好，护士站里的呼唤铃响，刚站起来，旁边同事道：“我去吧。”

    姚玥虽然搞不懂她的举动，还是依言从包里翻出钱包递给她，“喏。”

    陌生的两个人在电梯里各站一边，门一关上，应贤笑着开口：“肖先生？”

    下班后，应贤准时来找她，方明曦换回自己的衣服，在姚玥暧昧的眼神中，翻了个白眼走出休息室。

    挂断电话，她踩着坡跟走到车边，抬指轻叩驾驶座的车窗。

    “护士聊天的时候听到的。”应贤垂眸睨她，看着她的侧脸笑，“人怎么样？”

    方明曦执起餐具，尝了一口，美妙味道在舌尖上炸开，将味蕾包围。她不挑嘴，对好吃的东西自然更不吝赞美：“味道很棒。”

    恰好到达一楼，门“叮”地一声打开，他转头冷冷看了应贤一眼，“她喜欢的东西都在我家，等我有空回去，数一遍再来帮你解惑。”

    应贤站着，直至电梯门快要关上才走出去，唇角笑意不变。

    棕林路上那家茶餐厅，对客人出售的VIP卡，卡片是明黄色，塑料材质。

    “方护士。”

    视线扫过他那张沉静的脸，方明曦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每天到岗后的工作流程大致上相同无异，同事们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方明曦抬眸，“你怎么知道？”

    “怎么？”

    “那下班我来找你。”

    方明曦嗯了声，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他抬眸，“嗯？”

    “你的钱包带了吗？”

    整个小区在月下寂静无声，只有路灯亮着，散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方明曦侧眸：“你怎么也听这种八卦。”

    话没说完，方明曦眼尖看见楼前停的那辆熟悉的车，打断：“我知道了。”

    “……还好。”肖砚一脸平平，补充一句，“不算偷窥。”

    “好。”

    “哦。”方明曦垂眼一刹，又看向玻璃墙外，“是以前的朋友，这次凑巧遇见。”

    黄老太拿出几张纸币递进去，“先交五百……”

    方明曦暗暗翻了个白眼，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弯身坐进去。

    “九点多的时候你们护士来病房，说让我去缴费，这个钱再哪里交啊？”黄老太眼里稍显浑浊，声音有一种上了年纪的、说不清的含糊。

    千港味的店铺，就是棕林路上方明曦租出去的那家。

    方明曦抿唇，直视他。

    其实去哪缴费这事儿，黄老太问过不止一次，每到药费用完需要续费的时候，她都要来问上一遍。年纪大了记性不行，虽然麻烦，但护士站里各人都是体谅的。

    她侧头，直直看着他，“对啊，棕林路。你不是去过吗，装什么。”

    菜陆续上来，两人聊天，聊得无非都是校友们的事。

    这五年里，他来过这座城市。

    应贤走到她面前，两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笑道：“多见外，叫师兄就好。”

    尴尬间，她正打算和黄老太说等会儿再下来交钱，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我来吧。”

    ……

    她点头，在原地站着没动。

    “去哪？”

    “怎么了？”姚玥凑过来看了看，瞧瞧卡片瞧瞧她，“你找会员卡干什么，想吃这个？”

    “去吃饭，我还饿着。”

    同事径直去拿药水瓶，方明曦见状重新坐下。

    “简不简单完全取决于你怎么想——”

    “去哪？”姚玥问。

    好不容易轮到她们，黄老太掏出住院卡，窗口里工作人员查询完，道：“欠了三百三。”

    回到楼上，将黄老太送回病房，在她不停念叨“下午我就把钱给你，你帮我还给人家”的絮絮声中，方明曦收下她的道谢，回到护士站。

    应贤笑意不改，“不知道肖先生有没有空，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我和明曦约好，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妨一起来？”

    下午黄老太把钱拿来，请方明曦转交还给肖砚。

    方明曦抬头，就见黄老太站在眼前，脸上皱纹深重，时不时犯手颤毛病的一双手搭在台上。

    言罢，肖砚走出电梯，再不理会身后的人。

    黄老太的丈夫住院有段日子，年纪大了，老人病总是避免不了的。黄老太的子女很忙，除了偶尔来看看，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照看。前几天还听到他们一家在病房里，为要不要请护工的事讨论。

    她扬起笑：“怎么了黄奶奶？”

    眼下不忙，方明曦便道：“我陪您去吧。”

    应贤始终噙着笑，红色的楼层数一直变化，快到一楼的时候，他忽地又道：“对了，肖先生既然是明曦的朋友，应该对她的喜好有所了解？我之前送了她几盆多肉，她放在她卧室靠衣橱的那张桌上，但她好像不是很喜欢多肉这种植物，肖先生知道她喜欢什么吗？可以的话我想做个参考。”

    应贤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儿才放下餐具，“不能邀他吗？”

    方明曦抽纸擦了擦嘴，“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下回我请你，谢谢师兄。”

    黄老太一听喜得点头，方明曦和同事交代一声，搀着她去搭电梯。

    桌上弥漫起一阵沉默。

    “缴费在楼下。”方明曦很耐心，怕她听不清，声音拔高，“您坐电梯下去到一楼，往右拐，一直走，看到有缴费窗口过去就是。”

    姚玥摸不着头脑，古怪地看了她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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