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朵

    “你还要解多久？”

    睿子等人本来已经准备走，也是邓扬先前说的，他们去续下一摊，吃点夜宵饱肚，见这架势个个面面相觑。

    男生识趣走开把空间让给他们俩。邓扬道：“怎么这么晚。”

    方明曦最后还是在角落坐下，邓扬在两个包厢来回窜，忙着周旋接待，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左边两间都紧闭着，最靠右那间没关，方明曦拍拍热红的脸，低头推门进去。

    邓扬往沙发上一坐，不要命似得开始喝酒。

    抿唇吸了口气，她敛下眼皮，没有去看他的脸和表情，或是任何眼神。

    她不给，他便抓起旁边的酒瓶，开了继续喝。

    来的人很多，小包厢不够坐，邓扬开了俩，一大一小委实热闹。

    邓扬稍作沉默，也许是想到最近她的态度和她今天来的目的，没再多说，只把包厢号又报了一遍，挂断电话。

    唐隔玉着急，两人抢着酒瓶拉扯起来。推搡间，邓扬跌坐在地上，他也不管，干脆懒得起来，直接坐在地上喝。

    呵出的气息化成白雾氤氲四散于空气中，她接听：“……喂。”

    方明曦和他僵持。

    “……我没有。”

    趁着她斟酌时机，他道：“晚点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谈。”停顿，加一句自嘲：“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那肯定是睡过啊，就她那种骚狐狸，八成都快被男人操|烂了。”

    方明曦摇头，“不用了。”从口袋掏出他让周娣转交的一堆卡，“这些还你，我……”

    她径直去找邓扬，会员卡揣在口袋里，脚下有倒出的酒水，还有被踩瘪的烟头。

    “哎你们看到没？那个方明曦也来了。邓扬为她受那么严重的伤，她一点都不内疚，还有脸天天吊着人家。”

    第二句就提到了她——

    肖砚第一次认真看她的脸，每一处都细致掠过，分毫不漏。但看完却也只是垂眼扫了扫她掌心的东西，没接，迈步出去。

    肖砚定定站着，将他发疯模样尽数看在眼里。

    反手关上门，走了两步一抬头，她愣了。

    “……”

    四目相接，被邓扬领进门的肖砚似乎也看到了她。不到两秒移开视线，对视的这刹那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方明曦一僵，头压低一瞬，没有回答肖砚的话，径直走向便利店。

    买了一瓶水，方明曦在便利店外的塑料长凳上坐下，手无意识捏着小票。前几日低温侵袭全城，朗月泛开的一圈圈白光似也带着凉意，进入十二月的天气已算得上冷。

    方明曦是真的累了，一晚上耗费的精力比上一天的课还多。

    方明曦站在哪儿，掌心还摊着。她缓缓合拢五指，手掌握紧。

    肖砚的扣子挂在她针织衣的缝隙中，被她抠出来。

    说话声渐远，没多久就听不到了。

    沉和一句：“过去，让他起来。”

    “谁知道呢，你看她长那个骚样，不定床上功夫好呗。”

    “就是。”洗手的水流声哗哗，另一道女声接话，“邓扬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被她迷的晕头转向。”

    ——我没有。

    在外又待十分钟，方明曦动身入内。厅前的服务生问清包厢号给她领路，引到门前鞠躬离开。

    东西给了他，虽没说什么，但意思到了，他喝得半醉怕是也不能好好沟通，方明曦留下一句：“你早点休息。”离开荒唐散尽满是狼藉的KTV。

    鬼哭狼嚎的歌声、玩闹起哄的动静，震得人耳朵发疼。

    方明曦说：“我在天城KTV门口。”

    闷热的空调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又不可能睡得着。

    头顶上方肖砚的声音令方明曦乍然回神。

    方明曦把一叠会员卡还给了他。他瞠着眼问她：“你打定主意不想跟我来往了？”

    “邓扬——！”

    方明曦摊掌递还给他。

    她抬手揪住扣子和毛线缠在一块的地方，直接用力扯了下来。

    没多久，身后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朝着相反方向，渐远渐小，被裹挟进KTV大厅，淹没在喧闹之中。

    她垂着眼皮发呆，闭合的门突然被推开，抬眸随意一瞥，微顿。

    不知待了多久，屋里人来人去，沙发上坐着的人换了好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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