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公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也站到了南阳乡党的对立面。
先帝都默许的事情,这些人怎么就不认账?
田纪下车,双手无力,解了几次才解开盔带,将头盔随意丢弃在地,只觉得周身力气被抽空。
一个军吏转身怒目盯着文聘,拔刀跳脚大骂正要扑上去,却被左右同僚拉扯戎袍、铠甲、胳膊,相互拉扯着,忿忿不甘跟着田纪戎车退回阵中。
冯熙这边自比苏武誓死不从,结果等来一个建业政变,江东君臣反目火并的消息……没办法,只好有条件的归顺魏国。
“唉,可叹民心似铁。成祖皇帝遗泽深厚,也不耐如此消磨。”
压力就是如此的大,田信那里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大将军执政稳妥,根本不给打击朝廷威信的机会。
可该怎么办才好?
文聘说着两手高举手中后将军印:“某愿请罪朝廷,但襄阳乃系重镇,还请将军兼管数日。”
文聘见府兵阵列原地席地而坐,也就转身朝襄阳走去。
田纪看着一张张脸,只觉得自己辜负了南阳二十万户的期望,羞愧低头,声音颤抖:“待各营抵达码头,就撤军返回北岸。”
唯有一死,还要死的妥帖。
田纪怒目,可又无法当面指责文聘。
文聘彻夜未眠的褐黄眼睛去看田纪,微微欠身:“不知。”
他始终目光前视,不偏不倚向着‘征北将军’大纛下的戎车走去。
田纪拒绝,追问:“观星楼经纬天地,功在社稷利在万民。今贼人攻烧观星楼,大火延烧,数年心血化为灰烬,就此文将军可有说法?”
戎车渐渐靠近阵列,几十名军吏靠上来,步伐渐快,毫无秩序围绕着田纪的戎车,眼巴巴殷切盼望。
文聘一袭素衣捧着后将军印走出北门,赤足踩在洒水的黄土地面,步履缓慢。
见此模样,唏嘘之声与哭声交织在一起,悲伤在弥漫。
估计囚呢囚呢,囚上许久,就能让冯熙效力魏国。
两汉各种血淋淋的政变例子仿佛就浮现在面前,田纪突然右手就抓向剑柄,但还是克制住了。
北岸,许多邓城的士民、男女在天亮后跑出城来到岸边观望南岸进展,不见兵戈厮杀,只见偃旗息鼓,舟船往来有序运回府兵甲士。
建业政变前夕,嗅觉敏锐的吴范就察觉不妥,早早找了个理由出城办事没有陪伴孙权左右,因此躲过一劫。
“老贼!”
襄阳城,城中守军一切军械、铠甲都已入库封存。
难道他们比先帝了解的更多?
重新收好望远镜,田纪轻轻敲打车厢,驾驭戎车的甲士轻轻甩动缰绳,两匹雄健挽马拉着戎车缓慢前进。
东吴灭亡以来,南阳、荆州、豫州休养生息,盗匪或被肃清,或主动解散归入民间,驰道亭驿恢复,虽不能说是路不拾遗,但也勉强达到了夜不闭户。
而现在,正是为旧主复仇之际。
冯熙眨动眼睛:“文则先生,该启程了。”
文聘心意已定,慢悠悠走回城中,任由大门洞开,返回家中什么也不想,就被浓浓疲倦击倒开始昏沉大睡。
再拖下去,恐怕不是北府合并朝廷,而是朝廷合并北府。
现在南阳士民肯定恨透了自己,恨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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