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再登

    果不其然，就在梯子上的贼兵开始败退，未登梯的贼人准备转身回跑之际，随着一声号令，密集的灰瓶和礌石暴雨般从天而降，很快将流贼们的登城区域完全覆盖。

    黄得功继续吩咐道：“再调一百铳手，两百弓手来！城头两侧各置一百弓手！贼人弓手射完退开之后，即刻向城下贼兵射箭！”

    号角声一响，梯子上的贼人亡命的翻身回撤，很多人不管不顾的直接跳下。还未登梯的贼人转身向回狂奔，礌石的杀伤力太大了，好在只要离开城下十余步，便能脱离礌石的威胁范围。

    黄得功正要回答，正在观瞧的亲兵大声道：“贼人开始攻城了！”

    黄得功和吴群等几个千户，正在通过箭楼的望孔和窗户，仔细的观瞧着城下流贼阵型。包括人数、攻城武器和器具、士卒是否精锐等，根据观察得出的结论，再进行守城方式的调整和部属。

    两百名弓手相互之间稍微拉开间距，每两人中间置火盆一个，里面的木炭烧的正旺。箭头上裹着一层浸透油脂的棉布，随着号令，弓手纷纷将长箭伸进火盆中引燃，两百把长弓斜斜指向城头。

    熟悉的粗豪声音突然响起，刘文秀愣怔一下迅速回过神来。眼前一张朴实憨厚的面孔，不是艾能奇是谁？

    又是一声喇叭声响起，第二轮火铳轰然打响，第二批贼兵不出意外的在惨叫声中倒地。指挥火铳发射的队官就站在与垛口平行的不远处，对登城的贼兵观瞧的一清二楚。

    身材矮壮的艾能奇平时寡言少语，但作战勇猛，喜欢冲阵，颇得张献忠的喜爱。

    “俺上！你带队预备好进城就成！俺看闯营那边有人马在移营，怕是等着跟俺们抢着进城的！你心眼多，想法子拦住他们！”艾能奇看都不看他一眼回道。

    当铳声再次响起时，艾能奇不由得暗自侥幸不已。幸亏自己多留个心眼，生怕官军还有火铳没有暴露，要是自己第四轮登城，惨叫声里肯定有自己的粗豪的声音。

    黄得功粗豪是粗豪，可不代表是个蠢人，他听得出两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不禁暗自叹道：“大敌当前，不是想着如何守城御敌，却在这互相谩骂，这帮大头巾都不是好东西！”

    黄得功已经全权接手了城防的指挥，在他的安排下，民壮们连夜搭起了躲避弓箭的草棚，这一招果然奏效。贼兵一千余只长箭没有给守城的军民造成任何威胁。铳手两轮轰击过后的投掷，也是经过他判断推演后定下的连续打击策略。

    艾能奇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感激刘文秀关心他的同时，心里却很不服气：“俺又不傻，俺听到官军打了两轮铳，保不准还有第三轮。俺等着三阵铳响再冲。等见了义父，俺这夺城的功劳可是第一，你可抢不去！”

    这次攻城的都是献营中身经大小数十战的老卒，战阵经验丰富，很多人参与过数次破府灭县的战斗，攀爬起来既稳又快，弓手射完三轮火箭，很多人已到达顶端，随即腰腿用力站上了垛口。

    要是还有第五轮怎么办！？

    刘文秀骑在马上呆呆的望着城头上，自己最喜欢的兄弟怕是连尸体都见不到了。

    短促的喇叭声响了一下，贼兵们下意识的将盾牌挡在胸前。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火光崩现，白色的硝烟将这片城头笼罩。

    直觉告诉他，不能上去！这种直觉来自于数十次的战阵拼杀，曾几次救过他的命！他迅即收回准备跨上城头的左腿，身子往下缩了缩，停在了梯子的顶端。

    刘致远笑着摆手道：“黄将军性情中人也！本官最是喜爱质朴之人，与之交往轻松自在！不似某些虚伪之徒，号称饱读诗书，其实两面三刀！呵呵呵呵~”

    准备登城的贼兵老卒早已胆寒，这已经不是攻城，这是去自尽啊！一阵阵的铳声伴随着自己同伴的惨叫声，让每个人心里都如坠冰窟。

    黄得功从望孔中看到流贼的布置后，立刻吩咐道：“草棚上泼水！用木桶装好沙土！流贼此次或用火箭！”

    刘致远忙问道：“黄将军何出此言？陈大人为何不会进城？本官已知会城内官绅，预备好为陈大人接风洗尘！”

    刘致远是天启五年同进士出身，而他却只是个举人身份，花钱走通阁老张至发的门路，放了个一州通判。

    他侧身对艾能奇道：“老四，等下你上还是俺上？这回把老卒派上，那些泥腿子不顶用，也就跟后面打打顺风仗！要是再输，俺怕折了士气，闯营那伙贼骨头会笑话俺们！”

    果不其然，第三轮火铳打响了，城头上惨叫声还未响完，艾能奇奋力一推，将排在自己前面的亲兵推上垛口，第四轮的贼兵纷纷涌上城头。

    第五轮！

    刘文秀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密集的铳声吓了他一跳，以为是朝廷的援军到了。若是官军守城，自己这上千老卒可是白给，况且还不知道官军人数多寡，要是大股官军来至，这寿州还是让给闯营去打好了，找借口和艾能奇赶紧跑路才是正道。

    老卒们对城头有火铳一事已经知晓，站在垛口处迅速扫一眼城头上的情形，迅即跳下垛口，给身后的士卒腾出登城的落脚点。

    黄得功一口气将茶壶中的水喝干，用大手抹了把嘴角的水渍，舒服的大出一口长气，赞道：“头一回觉得茶水好喝！不过要是换成酒怕是更好了！哈哈！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许攸心下暗骂：马屁精！见到上官比自家老子都要亲！

    用盾牌遮挡铳子的贼兵，只觉手臂上一股巨力传来，铳子击破盾牌后速度只是稍缓已缓，但还是继续翻滚着冲入贼兵的身体里。

    火铳的铳弹不是现代那种锥形子弹。现代的锥形弹头飞行距离远，穿透人体后造成的创伤面积小，失血也少。

    一名千户应声领命后前去布置，汪卫自告奋勇前去招呼民壮帮忙，也跟着出了箭楼。

    艾能奇在第五轮的攻击队伍之中，他在等待官军的第三轮铳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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