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战（2）

    身上的衣甲仿佛被鲜血浸泡过，腿甲，裙甲上数处刀劈斧砍的痕迹，上身的甲叶中插着几只箭矢，身边的亲卫已有数人落马，在如此拥挤的人堆里落马，结果不言而喻。

    杨茂功转述的消息更是让每个人赶到无比的振奋，从此之后，自己再无后顾之忧，阵亡也好伤残也罢，朝廷都会拿出巨额抚恤养其家小。

    前排的贼兵们惊叫着四散奔逃，后面不知道前方情况的大股贼兵还在向前涌来。

    身上穿着更是五花八门，有穿着棉袄的，有头戴铁盔身穿布衣的，有的甚至穿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妇人襦裙的。

    打那以后他有所收敛，但还是很难改变，一直吵着要卢象升建起一只两千人的马队，由他统帅，专门用来奇袭和冲阵。

    向后逃跑的贼兵身不由己被人潮推挤着向前，惊恐之下，向后逃跑的贼兵举起手中兵器开始对挡路的同伙砍杀。

    卢象升刚才已经看到那边的情况，所以对祖宽的言语并不感到意外，他笑着道：“将士们所言并无错处，本官早已说过，此战首功当为关宁骑兵。之所以把缴获的财物摆放在此，就是要按功分派，这些财物三七，你七，天雄军三，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何况还有永业田，是不交税赋，可以传给子子孙孙的田地啊。

    全军吃过饭之后歇息了半刻钟时间，卢象升披挂整齐出了营帐，跨上五明骥，接过吴大定递过来的长刀，一手倒持长刀，一手抓着缰绳，两腿轻轻一磕马腹，五明骥踩着碎步行进。

    对面流贼的马队已经退往两侧。

    祖宽、李重进知道自己手下的德行，估计是追杀一番后就开始下马搜捡贼兵财物。至于杀得多少敌人并不重要，反正朝廷奖赏还不如翻检贼兵来的多。

    距离官军两里开外，大股的流贼步卒乱糟糟的涌向前来。贼兵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有拿刀枪的，有持着短斧的，有拿棍棒的，有拿木板当做盾牌的，有拿耥耙的，甚至有的拿着锄头的。

    前路上烟尘滚滚，一小队一小队的夜不收往来奔驰，不断将搜集到的情报送来。

    战场上到处是无主的战马，祖宽、李重进趁势兜转马头，分别从两侧杀入贼兵步卒中去，片刻之后便杀透阵型与中路冲锋的官军合在一处。

    天雄军前排拱手只是把将头稍微一低，宽大的铁盔盔沿便将落下来的箭只弹开，只有几个倒霉的被射中肩膀，但并未穿透身上的棉甲。

    卢象升来到摆放阵亡官军遗体的地方，低头默默的注视着一张张刚刚还鲜活的面孔，眼眶湿润起来。

    几百步的距离正是马速提到最快之时，贼兵马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官军杀了过来。

    在中军官杨茂功的号令下，一千名弓弩手分为五排组成一个方阵，两边各有一千刀盾手方阵，两千长枪手居后，阵型列好之后，卢象升让亲兵给拖在后面的辽东马队传令，不要过早靠前，等候军令再行动。

    祖宽戴好头盔，搓搓手，开口劝道：“督帅，俺老祖是个粗人，在战场上拼杀了十几年，见惯了生死，当兵打仗就得死人，督帅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

    正是他们的牺牲，才使更多百姓保住了性命家业，他们本想跟着本官建功立业，没想到命丧于此，卢某愧对其父母妻小啊！”

    卢象升也知道骑兵的重要性，只是步卒的兵饷朝廷都经常拖欠，哪来的银子去养一只马队呢？两千人的马队所费与一万步卒差不多，实在是有心无力。

    冲在前面的马队官军纵马撞飞挡路的贼兵，马刀借着马速轻轻挥动间，断肢横飞，贼兵纷纷倒地，后面的官军骑兵顺着前面趟开的路左右劈砍，贼兵伤亡惨重。

    卢象升见漫山遍野都是四散奔逃的贼兵，个个斗志全无，知道大局已定，心下也是欣喜不已，笑道：“关宁铁骑名不虚传，二位将军带的一手好兵啊！今日之战，两位当居首功，待扎下营盘后，本官自会上报朝廷，不日当有封赏给两位以及立功将士！”

    但卢象升从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恐惧，看到的是信任、尊敬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祖宽和李重进早就看到场上形势，两人各自带着精锐亲兵杀向几百步外护卫两翼的贼兵马队。

    李重进则神色郑重的看着整齐行进的天雄军队列，开口道：“大人，这只队伍有森然之气，卢督帅带的好兵啊！”

    胯|下五明骥的速度逐渐开始降了下来，冲阵开始有阻滞感。他正要再次用力催动战马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过，前方两边的贼兵惨号连连，周遭的压力迅速减轻。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祖宽与李重进已经把流贼的马队斩杀殆尽，只有少数贼兵马队乘乱逃走。

    一些将领凑在一起争吵一番后，祖宽的副将祖千军来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会，李重进自是心里明白，但他并没插言。

    这时官军步卒已赶到，卢象升下令迅速打扫战场，搜寻官军受伤者，收敛阵亡官军遗体，收集贼兵丢弃的兵器盔甲，以战马为重。

    大概卢家的血脉里有相似的基因的缘故，卢象同和卢象升一样，每逢作战必冲杀在前。很多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刺探收集情报，有时杀得兴起，一个人就敢冲阵。

    贼兵但凡有活着的都是补刀，官军没时间也没义务抢救贼兵伤员。每个贼兵的随身值钱物品也被翻检出来，战场上不断响起被补刀的贼兵临死前的惨叫声，包括卢象升在内的所有人都已习惯这样的场景，造反对抗朝廷的就得这样的下场。

    贼兵看到官军人数不多，阵型非常单薄，顿时信心大增，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卢象升慢慢直起身子，将头盔带好，转身对着二人，缓缓开口道：“这里面有自我从大名府募兵起就跟随我的老兵，也有中间补充进来的新兵，更多的是辽东过来的官军，他们都是爹娘的好儿子，也是我大明的好儿郎！

    一声尖利的喇叭声响起，官军的阵型停了下来。

    卢象升果断下令夜不收撤回，天雄军只有一百左右的骑兵，夜不收更是只有几十名，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损失一个都会让他心疼不已。

    离敌阵十步左右，五明骥的速度达到最快，卢象升放开缰绳，双手横握二十斤的长刀，冲入敌阵，五六百斤的战马加上骑士，以几十公里的时速撞入人群，挡在马前的一名贼兵叫声都没发出，头颅就被踏的稀烂。

    卢象升勒住战马，看着面前这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感受到了他们高昂的士气，心中既是自豪又是感伤。

    五明骥越跑越快，卢象升将身子伏低，一手持缰绳，一手倒提长刀，距混乱的贼兵还有五十步左右距离时，卢象升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五明骥嘶鸣一声，加速向前冲去。

    卢象升并未说话，只是单手将长刀往上一扬，站在阵营前端的杨茂功攥拳单臂向上挥动，大声狂吼：“万胜！”

    对于这位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每次遇敌都冲杀在前，率领他们数百次大小战斗从无败绩的统帅，天雄军自上而下尽皆钦服不已。

    卢象升此时在官军侧后方两百步左右的地方，身后已经传来了大队骑兵启动的马蹄声响，卢象升一磕马腹，五明骥窜了出去，斜向冲向官军正面的贼兵，周围亲兵急忙跟上。

    说到这里，卢象升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贼兵阵型和官军差不多，前面也是大约几百名弓手，长枪手刀盾手全部居后，两千左右的马队远远的护住了两侧。

    祖宽和李重进等了一会，在亲兵的随扈下加入中军开始前行。

    只是他向来骄傲，认为只有关宁铁骑才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步卒再厉害也经不住大规模骑兵的冲击，他不耐烦的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等会战阵上就知道了！”

    几万人喊叫着吵嚷着杀来，最前排大约四五千名贼兵阵型稍微齐整一些，这些贼兵大部分穿着棉甲，有的身着缴获官军的红色鸳鸯战袄。

    辽东骑兵们远远看着如此多的财物，很多人眼都红了。没有自己在前面拼命冲杀，这些步卒哪有机会翻检出这么多财物？

    贼兵的弓手眼看官军离自己不到百步的距离，顿时慌了，射完手中箭只后掉头跑进队伍里去。

    卢象升身边的一名亲兵策马奔向后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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