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月瞳的愿望

是从胸膛的最深处发出的愤怒和哀伤的嗥叫，一声接着一声，声声都加倍地凄厉，宛若垂死挣扎的猛兽，在极度痛苦和不平中仰天怒吼。

    巫咸的背影，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一样，分外凄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我和小月瞳躲在暗处，耳听着他们夫妻俩的哀嚎之声渐止；眼看着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我那儿子和儿媳尸骨无存。

    水浩与暮赤不由得又互相看了一眼，胡佑儿更是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巫咸口中的小月瞳，不但诡异，更是闻所未闻。唯有一旁的莫愁脸色一片平静，似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在他的平静中又有着一丝的疑惑。

    只听巫咸接着说道：“我那儿子儿媳见族人们来势凶凶，让我带上小月瞳从后门离开。我自是不愿，可耐不住夫妻俩苦苦哀求，我那儿媳更是以死相逼。

    巫咸在知道了小月瞳可能是异兽所化后，仍然接受了她为自己的孙女，超出了水浩众人的意外。

    巫咸下意识的顺着声音望去，见莫愁目光深邃而悠长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愣。

    水浩和暮赤见此，也是一惊，不知道莫愁因何有此推断；但又见巫咸的脸色，情知莫愁所言非虚。

    莫愁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巫咸同样听到了耳中。

    胡佑儿连忙出声安慰着，只是还未等她说完，莫愁就开口截道：“我想，小月瞳没这么简单死去吧！”

    月瞳奶声奶气地呼喊爹爹、呼喊妈妈，直到他们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天地间。”

    “只是六岁的小月瞳，心性单纯好玩。她在水中扇动翅膀，顷刻游到河底，张口间便吞了数条黄鳝，这才想起还在岸边我。

    她深沉的望了莫愁一眼，接着说道：“正当我万念俱灰之时，突见水面晃动，突然露出了一个怪物，像是一条蛇……”

    “林间连野果都稀少，那你们可怎么办呀？”胡佑儿泣声说道。

    我这才无奈，只好带着小月瞳从后门离开。可……可当我行至山路回望村里时，老房子已燃起熊熊烈火，原来族人们见硬闯不进，竟放火烧屋。”

    “此事之后，小月瞳越发喜欢潜水，每次总能逮不少鱼回来。我还把吃不下的鱼，统统都腌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我们的日子也逐渐宽松起来。

    我说，龙雀大人总有一天会复活，我们一族将重回辉煌。

    “小月瞳可以说是拉祜族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巫。所有的东西，我只需复述一遍，她便能迅速的学会。整个拉祜族上千年的积累，她只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便已经全部掌握。甚至于，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阵式，她只靠只言片语的记载，便能够还原全貌。”

    “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月光溶溶，洒了一地银辉，我抱起月瞳，向远方走去。

    “巫咸婆婆，你也不是有意的。我相信……”

    荒凉的村落，幽幽远方，彷佛有人在同样在叹息着，为了千万年前的那一幕，却不知当年火光中一切，可还有人记得么？

    果然，巫咸只是一霎那恍惚，便回过神来。

    巫咸轻轻的拍了拍掌中的小手，柔声说道：“老身虽然不懂耕种，不能打猎，但却有着编网捕鱼的技能。汉河已经干枯，我们便去育水捉鱼。”

    与此同时，因为不用整日在为裹腹而奔波，我在闲暇之时，便把拉祜族的传承一点一点的交给了她。”

    小月瞳看着我疲惫落寞的身影，心酸不已。

    巫咸停顿了一会，彷佛也沉浸在那段湮没在千年岁月中的往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继续道：“我当时，瞠目结舌。震惊于自己的孙女竟真是异兽所化，联想到前后怪事，又想到我那儿子儿媳生前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了然。

    巫咸一家正是因为这样，才冒险饮下汉河水。

    “直到有一日，她突然问我，龙雀大人已经陨落了，成为巫还有什么用？

    “人有三魂七魄，普通人的天魂会在死后不久消散。小月瞳看到的必是他爹爹和妈妈的天魂。”莫愁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只是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罢了。”

    苍凉感浸透每个人的身体，每个人都被包裹在悲恸之中动弹不得。

    众人闻言，脸上古怪更甚。莫愁更是沉眉紧缩，心中若有所思。

    莫愁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道：“不错，我刚才说着的生活在艳山和艳水中的鸣蛇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