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鹤蚌相争

    他不想因小失大，他的手里已经有一条幼龙，这东西比龙皮、龙鳞珍贵得多。“可惜了那些巨魔甲。”

    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件软甲穿在身上？

    另外一个圣殿骑士操纵着巨魔甲抖开一个巨大的皮袋，赤背熔岩蛇龙又细又长，很难抓，有一个皮袋就容易多了。

    继续仔细地检查，当他查到额头部位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一个不同以往的地方，在额头正中央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晶体。

    这件软甲穿到现在，前前后后不知道救过他多少次命，说到重要性，恐怕只有几件神器可以与之相比。

    尼斯甚至有种感觉，大地胎盘正对鼠皮进行强化，这种强化绝对不是普通炼金术士的手段，而是一种从根本上的强化。大地胎盘不只是让鼠皮重新恢复活力，突然一个念头从尼斯的心底冒了出来。

    龙可以靠精神感应和一百多公里外的同类联络，只要有一条龙醒悟过来，其牠龙肯定也会知道自己追错目标。

    那群龙全都已经赶过来了，十几条龙包围住百臂巨人，这些龙倒也聪明，知道强攻不是百臂巨人的对手，所以围拢成一团，前面的龙遭到攻击的话，其它龙就从侧面和背后骚扰。

    只见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模糊，那是朦胧斗篷的作用，他悬空的身体幻化成一片半径十米的虚影。

    牠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个失去了下半身和脑袋、身体损伤严重的百臂巨人。 就算没有记忆，靠着散发出的威压，两种不同的生物也可以知道谁才是强者，可惜这个百臂巨人失去脑袋，完全靠本能活动，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威压。

    这其实是障眼法，那只袋子转眼间就送进虚空戒指里。第二只皮袋、第三只皮袋递了过来。

    熏香炉里装着的是一种叫醉龙草的植物，这种香料不只是针对龙，所有爬行动物闻到这种香料点燃之后的味道都会变得昏昏欲睡。

    他没有下半身，只能靠几条怪臂支撑着前进，诡异的是速度却快到极点。

    麦克马伦问道。别人可以不知道尼斯的行踪，他可不行，他是圣殿骑士团和尼斯的联络人。

    一个圣殿骑士绕到上风的位置，他的那部巨魔甲有点不同，胸口挂着一个熏香炉，一股淡淡的香味从熏香炉里飘散出来。

    三百五十公里的时速实在太可怕了，巨魔甲在地面翻滚着，碎裂的零件飞得到处都是。

    突然一阵粗重的鼻息声打破黎明的寂静，一头龙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牠猛地睁开眼睛。

    如果是以往靠双腿提供动力和改变方向，他要转个弯并不困难，现在不同他是被光明之翼带着飞翔，这个弯有些大。

    尼斯对此始料未及，不过转念间他就明白了，这是星盘巨蛲那张软皮具有的特性，那张软皮弹性十足，可以扯得很开。

    滴滴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而且巨魔甲开始晃动起来。尼斯不敢再迟疑下去，他飞身跳出座舱。

    此刻他也没空在意这些。他的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龙吼，原本躺在窝里呼呼大睡的龙全都被惊醒过来，牠们愤怒地咆哮着，在后面紧追不舍。

    尼斯的心头又是一动，这种能力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来，肯定有着某种原因，迅速脱下软甲，仔细查找起来。

    “这倒也是。”

    这或许和他投进的那些脱落的鼠毛有关，其中有一部分鼠毛来自小东西，而小东西作为他的魔宠，和他心灵相通。

    软甲上镶嵌的那颗晶核渐渐变大，从黄豆大小变成仿若樱桃，然后又变成核桃那么大。

    老鼠一年换两次毛，换下来的这些毛柔软却坚韧，刀砍不断，所以也被尼斯收集起来，现在一起扔进了大地胎盘里。

    这是魔兽才拥有的能力，现在他居然也拥有同样的能力。

    那个圣物既然是从大地胎盘里出来，大地胎盘肯定是一个空心的东西。它的样子其实更像蚌壳，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朝两边开启。大地胎盘外面和里面都如同一团乱麻，这些麻丝有的细，有的粗，粗的比人腰还粗，细的比发丝还细，这些麻丝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看上去让人头晕。

    尼斯突然一拍脑袋，他身上那件宝贝软甲完全符合要求。他的软甲看上去颇为凄惨，胸口到左侧肩膀烧了一块，连里面那层鼠皮都被熔浆烧得有些变色。

    圣殿骑士们立刻跑下山坡，在山坡下有一部沙撬，一只装着幼龙的袋子就放在沙撬上。

    巨魔中同样也是魔甲，除了体型庞大一些，还自带能量核心，它和魔甲在其它方面一样的，所以巨魔甲能够发挥出多少性能同样也看操纵者的天赋。尼斯在逃跑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

    尼斯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拼命往回跑。

    这张鼠皮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除了前胸、后背和脑袋的皮取自那只巨型魔鼠，其它部分全都是用别的魔兽的皮革拼接而成，这些魔兽同样也是貂鼠类的生物，拥有的能力和那只巨型魔鼠差不多，不过效果就逊色许多。

    好在此刻的他并不是踩着地面奔行，他的脚和熔浆之间隔着一条力场轨道。

    一阵急促的滴滴声让尼斯脑门冒出冷汗，他的左手边有一张魔法地图，地图正中央是一个红色的圆点，此刻他离那个圆点也就十几公里的距离。

    尼斯迅速脱下软甲，送进虚空戒指里，最后还鬼使神差地施了个生命制造术上去。

    翻腾的岩浆和头顶上砸落的石块让尼斯犹豫起来，大地胎盘固然有用，但是他的命更加宝贵。

    另外三队人马也朝着各自的目标摸了过去。

    不过此刻的尼斯却没兴趣管这些。

    那紧追而来的巨龙同样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声。

    晶核的质地也变得越来越紧密，从透明如同玻璃的状态变成犹如金属一般，射在上面的光线被百分之百反弹出去。

    五十公里的距离对于这些圣殿骑士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些巨魔甲就不是了，它们只有两种速度，一种快到极点，一种和普通人慢跑差不多。

    尼斯心中狂喜，他一直都很羡慕小东西，虽然他也可以催化植物生长，却做不到这样轻松。

    尼斯迅速地在戒指里挑了起来，他锁定其中一只皮袋，三条幼龙里有一条要作为牺牲品。

    什么赤背熔岩蛇龙、什么百臂巨人，在火山喷发面前，连神的力量都显得薄弱。 虽然圣经上说世界是上帝创造，他却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每种宗教都宣称世界是神灵创造的，但是那位神灵的身份却各有不同。

    一部接着一部巨魔甲从沙地里爬了出来，它们的动作缓慢而又沉重，但是那沉重的脚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此刻他们都没急着动手，醉龙草会让这些幼龙昏昏欲睡，浑身疲软乏力，但是这不意味着牠们一点知觉都没有。

    别看这些家伙体积庞大，动作却异常灵活，牠们不是在奔跑，而是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滑翔，身体在风中舞动，模样就仿佛海蛇在水里游动，不过速度要快得多。

    这些巨魔甲设计的时候为了达到需要的速度，只得尽可能减轻重量，所以强度方面做出巨大的牺牲，多出一、两吨的重量对于它们来说绝对致命，恐怕跑不到一刻钟就会散架。

    这些从大地胎盘里出来的远古生物和这个世界的其它生物有着本质的不同，进食方式是直接呑噬猎物的血肉。

    一只皮袋递了过来，尼斯操纵着巨魔甲的手臂把皮袋抱住，然后塞进巨魔甲后的舱室里。

    那条龙终于知道对手的可怕，再也顾不上那条幼龙，身体猛地一挣，朝着来的方向就逃。

    越往下走，空气就显得越发灼热，因为下面有岩浆。

    隆隆的覊鸣声夹杂着刺耳的咆哮，火山喷发的浓烟外面包裹着飞扬的沙尘。

    这些皮袋也是特制的，能够隔绝气息，还能够隔绝精神感应。

    如果当初他就懂得炼制肉身魔甲，肯定会用这种方式炼制这张鼠皮。

    这样一来，他烦恼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三年来卡奥尼的那座山谷里不知道死了多少老鼠，这些老鼠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毕竟是魔兽，继承那只大老鼠的特征，身上的皮坚韧异常。

    可惜眼前这个怪物并不在牠的记忆之中。

    百忙中他扫了身后一眼，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滚滚的沙尘冲天而起。尼斯本来不想冒险，现在也顾不得了。

    大地胎盘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软甲一出现在大地胎盘中央，那些乱成麻团一般的丝线就立刻活跃起来，只是片刻的工夫就把软甲团团笼罩在里面，一眼看去，仿佛是软甲上沾满了蜘蛛网。

    原本目标是四头幼龙，现在只得到三头，好在这也算完成任务，尼断的心里充满遗憾，不过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大地胎盘不可能无中生有，想要让晶核变得更大，就必须投入相应的材料。尼斯的运气不错，他的手上还真有那么一袋晶核，就在几个月前那数以亿计的魔鼠都被他弄到夏马恩，这期间死亡的老鼠都是他的人负责处理，挖出来的晶核没来得及交给琳达。

    原本的计划是至少偷到四条幼龙，其中一条要作为诱饵，剩下三条里圣殿骑士团拿走一条，另外两条不用说，肯定是尼斯和那个神秘势力各一条。

    龙，即便是幼体也非常庞大，成年的赤背熔岩蛇龙可以长到两百多米长、重达 一百多吨，这些幼体也有十几米长、一两吨重。

    当他看到那个狭小的洞口时，他感到异常郁闷，他居然偏了一公里左右。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古代一些魔法师想到将活体直接炼制成魔甲，这就是肉身魔甲的起源。

    以前这件软甲再好也只是一件软甲，但是现在他根本感觉不到软甲的存在，仿佛那是他的皮肤一样，透过这层皮肤，他能够感觉到风的流动，能够感觉到空气的灼热，就算肉身魔甲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坐在巨魔甲里，尼斯想着他要做的事。

    这里面除了老鼠皮，还有一些亮丽如同银丝的毛，那是小东西和牠那些兄长留下的。

    用佩森斯教派的独门技术炼制出来的软甲应该分成几层，但是此刻这件软甲却只有两层。一层如同皮肤薄而顺滑，一层如同脂肪厚而松软，外面那一层已经看不出鼠皮的模样，因为那上面一根鼠毛都没有，那些鼠毛全都变成绿豆大小的细密鳞，这些鳞片重重叠叠，紧紧贴服着，一点缝隙都没有。里面那一层的纹理和星盘巨蟒的软皮一模一样，颜色却是亮银色。

    虽然这还只是半成品，感觉却和以往完全不同。

    尼斯不认为催生植物的能力和这些鳞片有关。

    软甲的样子仍旧和以前一样，只是顺滑的鼠毛变成滑溜的鳞片。

    其它的圣殿骑士分成四队，从不同的方向进入这块充满危险的地带。幼龙总共有六条，他们选择的是其中四条靠近赤铁川边缘的幼龙。龙一般都认窝，一旦选择某个洞穴作为家，就不会轻易乱跑。

    刚才他差一点被迎面而来的龙拍成一团肉酱，这才发现飞行的缺陷，飞行的时候没办法借力，想要任意改变方向几乎不可能做到。

    左脚一跺地面，鞋子上的魔法阵立刻被启动，一条无形的的轨道出现在尼斯面前，这是一座只有他能够看到的飞桥。

    “这事已经很幸运了。”

    越是小型的隐蔽所用起来越是方便，因为用不着挖太多沙子，只用了片刻的工夫，他就把隐蔽所安放好了。

    那三个圣殿骑士倒也没打算和他赛跑，他们各自分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

    “月底我会回夏马恩。”

    意识连接就意味着能够沟通。

    可惜那个时候他没这样的人脉，更没那么多钱，所以只能凑合炼制一下，打算后来重新炼制两回，也已经晚了。

    卡奥尼那些魔鼠身上都有晶核，大的如同黄豆，小的如同绿豆，从死去的老鼠身上掏出的晶核全都是由琳达帮忙出售，卖的钱他和琳达一人一半。看来这就是他能够催生植物的原因。

    这就是他看过的大地胎盘，体积比记录影像中那模糊的一团要大多了。尼斯有些庆幸他已经把虚空戒指清空，如果里面塞着那些巨大的魔导零件，很可能装不下这东西。

    尼斯心念一转，就把这些晶核全都移进大地胎盘里。

    尼斯的身体再一次急转，他感觉胸口被勒得很紧，简直喘不过气来，好在这个急转非常成功，他擦着那条狂奔而来的龙飞了过去。

    这就是专业的好处，圣殿骑士团尽管实力不错，这里又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但是他们对龙却只是一知半解。

    任何地下熔洞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洞口，当初打大地胎盘的主意，约翰长老就派人过来勘查过地形，找到三个可以进入里面的洞口。

    尼斯埋头狂奔，他只知道自己要尽可能地逃远一些，因为这些恐怖的生物最后都会追着他而来。

    突然百臂巨人的动作变得快了起来，那是一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快，几条怪臂一下子搭在龙的身上，然后猛地一撕，又是连皮带肉撕下好几块。

    当初他让人收集那些老鼠皮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觉得丢掉可惜。

    地底下，尼斯快速地穿行着。

    所有的人里感受最深的就是尼斯，他斜靠着沙丘躺着，身上脸上全都是尘土。

    “我还有点事。”

    那条龙痛叫了一声，这也是在向远方的同伴求救。不过求救这条龙也没忘记自救，牠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龙息。赤背熔岩蛇龙是火属性的龙，牠的吐息是灼热的火焰，这种火焰的温度可以把钢铁烧融，把沙子烧成玻璃。

    头顶上越来越多的岩石掉落，落进了岩浆里，整个地下熔洞充满飞溅的熔浆。突然，轰的一声闷响，一股熔浆从地底喷发出来。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百臂巨人被龙息喷了一口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家伙藏在地下的时候就是和岩浆为伴，那口龙息能够烧融铁板，但是温度比起岩浆仍旧差一些。

    他已经等不及想要把这个东西取出来仔细研究一番，大地胎盘的能力绝对远远超出他以往的想象。

    那些全都是鼠皮。

    到时候尼斯就有麻烦了。

    每当他想到这件事，他就感觉异常惋惜。

    突然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尼斯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了火炉里。

    尼斯的确借用一些炼制肉身魔甲的手段。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隔绝龙威的符咒，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件软甲再也没有变化。

    飞身掠上这座由力场构成的飞桥，转瞬间尼斯就到了大地胎盘的顶部，他伸出手在大地眙盘上拍了一下。

    牠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全力狂奔的巨魔甲，却也慢不了多少，眨眼间牠就冲到那个洞口前。

    这东西除了样子没变，其它地方已经完全两样，它不能再算是魔法装备，倒更像是肉身魔甲。

    这张鼠皮好不容易恢复活性，如果不管不顾的话，时间长了仍旧会失去活力，要想保持住这一丝活性，就必须增加一些东西，比如供给养分的血管系统必不可少，除此之外还需要一颗心脏。

    一想到这些，他立刻把软甲扔回大地胎盘里。

    十几部巨魔甲无声无息地靠近着目标，笼罩在巨魔甲四周的光圈被开到最大。这些光圈不但隔绝声音，同样也隔绝震动。

    匡的一声响，一块干透的龙皮从百臂巨人的爪子上掉落。刚才百臂巨人撕扯下来的是连皮带肉一大块，但是现在上面的血肉全都已经被吞噬干净，只剩下没用的皮和鳞片。

    缝隙一下子被扯得很大，足够让他整个人钻进去。

    尼斯兴奋极了。他能够感受到那件软甲中散发出来的力量，那层鼠皮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

    已经得手的那三支小队猛地抓起躺着的幼龙，强行塞进皮袋里。

    不过这个怪物毕竟没有脑子，仍旧像刚才那样猛地一撕，直接把那条细长的尾巴扯了下来。紧接着又翻身而上，几条怪臂胡乱挥舞着，每一抓下去都会扯下一大块血肉。

    一直以来这些巨魔甲都是蹒跚爬行，此刻才真正见识到它们的速度。只见一条不成比例的长腿猛地一蹬，巨魔甲就闪电般地射了出去，紧接着第二就瞪出去了。那两条粗壮的长腿全都是由霍布斯跳蚤的肌肉组成，因为蹬出去的力量太恐怖了，所以发出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另外三部巨魔甲朝着尼斯追了过来，每一部巨魔甲上都有一只大皮袋。

    离开之前他从鬼面那里拿了一个隐蔽所，这个隐蔽所只有一间用来休息的小室， 不过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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