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士

不能这么说。

    “这些好像是账本。”

    坑里的瓦砾全都漂浮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样，朝着路旁飘去。

    尼斯意识之中的武者之魂能够让他看到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但是本身的速度并不见得快到哪里去，借助外力，尼斯差不多已经达到这个极限，那个幻术师也是一样，他同样也是借助魔法的力量才能达到这样的速度。

    “叫一些圣骑士过来吧。”

    听到这样一说，尼斯顿时放心了，不过他表面上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放出那些小老鼠，尼斯有意无意地看了艾米丽一眼，他其实并不认为小东西它们能够派上用场，这些小老鼠虽然耳聪目明，对危险的感知远远超过人类，但是它们数量毕竟有限。朱庇特之雷挖掘的隧道可能长达几公里，那是一个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圈，谁知道地道出口会在哪里？他最能够依仗的除了那个监听者之外，就只有艾米丽了。

    “动手吗？”

    两个人正说话间，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大地微微抖动一下，一片尘土高高扬起。

    “来自北地的那群人也下了地道？”

    几乎在一瞬间，艾米丽的身体就被无数的光芒划过，她的身影顿时碎裂开来。

    他当然不会想到尼斯是以阿维尼翁突袭战作为借鉴。

    “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洛斯很清楚教会有多么复杂，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应该很快吧？”

    “妈的，我们上当了，那群杀手没安好心，他们把我们当诱饵，替他们引开追兵。”

    只见一连串银光闪过，十几只小老鼠从笼子里出来。

    尼斯轻声自语着，没能给法罗迪家族扣上一个异端的帽子，这多少让他有一些失望，不过杜埃兹红衣主教关于刺客的这番话同样也让他有所收获。

    “朱庇特之雷也是教会忌讳的大敌，我去叫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人太多的话肯定会走漏消息。”

    尼斯并没怎么在意，顶多就是有些意外，连最不可能的地方都有朱庇特之雷的眼线。

    “我要邀请的是纳瓦拉国王路易。”

    那个人立刻答道。

    和眼睛有关的魔法几乎都是用来破解隐形，法罗迪家族不可能随便派人过来，这五个人各有所长，而且针对尼斯的各种手段都有一套破解的办法。

    “走，快走，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停留。”

    在一片农田边，有一个麦堆突然倒下来，五个人从麦堆里钻出来，他们的身上全都是泥土和水渍。

    另外一个侍从则在检查那些纸片，上面同样也都是密文书写。

    之所以说它们是账本，因为那上面的格式确实像账本，一排排整整齐齐，前面记录着文字，后面是数字，底下还有数字加起来的总和。

    艾米丽和另外一个大骑士当然不会让自己被打中，所以每当看到一个影子抬起手，他们就不得不闪避。

    那个幻术师非常厉害，他和尼斯一样是一个不像魔法师的魔法师。他的速度同样很快，整个人就像溜冰似地在地上滑动。

    斯塔尔语正是佩尔蒙德、特里同、第瓦尔、斯洛佛哥、帕斯特米拉和夏马恩这些国家通用的语言，虽然经历两个世纪的演变，各国都有了一些变化，但是语调和语法结构是一样的。

    尼斯转头问道。

    眼看尼斯越追越近，幻术师猛地一扬手，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光亮都集中在他的手里。同样也在那一瞬间，尼斯感觉浑身上下的寒毛孔都竖了起来，幻术师手中的光团让他危险到极点。

    “没错，他们下去了，不过和其他人走的地道不一样，他们那条是人工开挖的。”

    艾米丽摸着长鞭。

    尼斯心中暗想果然如此。

    杜埃兹红衣主教挥了挥手。

    “目标就是那个人。”

    这才是速度，真正的速度，和此刻的速度比起来，以往他只能算是蜗牛。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几条暗淡的人影朝着他们飞掠而至。

    这座小镇的规模不算小，至少有数百户人家，这里的房子大部分是平房，只有靠中间的地方夹杂着十几栋两、三层高的小楼。

    “这五个杀手是法罗迪家族的直系成员。”尼斯并不是栽赃，而是用神术搜寻出来的结果，在牧师面前，死人也是会说话，而且并不会有任何隐瞒。

    这群法罗迪家族派出刺客都久经战场，互相之间的配合简直称得上天衣无缝。那个保镖扑上去挡驱散术的时候，执事打扮的人就已经开始准备魔法了，所以驱散术的效果一消失，那个执事就立刻替保镖补上刚才那个魔法。

    尼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心中只有冷漠。

    红衣主教并没有凑上去看，他就站在旁边，而且身体四周笼罩着好几层防护盾，谁知道这些破箱子里面装了什么？他不得不防。

    现在想躲已经晚了。

    尼斯认可了这个建议。

    “看来朱庇特之雷在教会里埋了很多人，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正准备撤离。”

    “我正有这种打算，到时候我希望您能够赏脸光临。”

    让尼斯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是，红衣主教身边还围着一圈身穿黑袍的人，是宗教裁判所的成员。

    “里面有十个人，其中两个好像受了重伤，呼吸非常沉重。”

    “虽然我不会赞成这样，但是我可以保证没人会追究这种行为。”

    尼斯非常认同，换成他面临同样的处境肯定也不例外这么做。当初突袭阿维尼翁的时候，他就没和其他人一起逃跑，而是独自离开。

    “死亡替身，她是复仇女神的神眷者……”

    那位大骑士并没有因此感到奇怪，同样的人他见过不少。

    和瓦砾一起漂浮起来的还有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那都是被压在底下的可怜虫，这些人被放到另外一边。

    他快，尼斯更快，一道虚影朝着那道暗影追了过去，与此同时，十几道银光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不，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尼斯的施法速度比不上幻术师，但是他也有一个厉害之处，身为牧师的他一只手释放出魔法，另外一只手已经在准备神术了。

    客商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雪白的匹练，保镖的长剑如同万点寒星，另外两个人用的也是范围极广的攻击。他们不打算给艾米丽逃脱的机会。

    底下那群宗教裁判所的人立刻围拢过来，他们是这方面的行家，专门有人负责处理这类东西。

    尼斯大声喊道。他说的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艾米丽。

    “走，把消息带回去，别让我们死得不值。”

    尼斯轻声问道。他的心里异常紧张，此刻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些文件里有他父亲的名字，所以才有这样的提问。

    不过这个魔法刚刚生效，对面一道白光就射了过来。

    只听咻的一声轻响，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只剩下一道暗淡的影子朝着远处飞去。

    此人的打扮和尼斯倒有几分相似，都是浑身上下全都掩盖起来，所不同的是他身上那件大斗篷异常宽松，而且是袍子的式样。他的手中还拎着一只法杖，这支法杖的样子异常奇特，居然是管子套着管子，平时收起来也就一人多高，此刻完全伸展开居然长达七、八米，简直就像一根长枪。

    有了这个人做榜样，其他人也纷纷拔出兵刃。

    他用的神术只有一个，那就是驱散术，这绝对是最实用也最厉害的一招，至于用的魔法就比较杂乱了，最多的是诅咒魔法。

    杜埃兹红衣主教显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说，他话头一转“听说你在勒安购买下一栋房子，正在翻修作为今后在勒安的落脚点，还打算宴请全城的名流？”

    不知不觉中，尼斯和那个大骑士走回那座小镇。

    “这座小镇不简单，还好小丫头刚才没有试图查探一番，要不然就暴露了。”

    小镇很热闹，因为有一条大路从旁边通过，时不时会有车马和行人进去歇脚。这倒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而且进出方便。

    那些小老鼠就是他的伏兵，他一直没有动用这支最后的力量，就是为了防备有人逃跑。

    突然一道紫色的电芒破空而至。

    愤怒和绝望能够让一个武者瞬间爆发出所有的潜力，让他变得比以往更强，但是这些情绪也会影响判断力。

    杜埃兹红衣主教的护卫骑士完全能够猜到那个家族的想法。

    “就这么办。”

    “出了什么事?”杜埃兹红衣主教转头问道。

    “他们下地道了，地道的数量真不少。”

    电芒出自尼斯之手，他同样也会玩闪电魔法，他挂卷轴的腰带上从来不缺这类卷轴，只不过之前没把握命中对手所以不想浪费，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他们肯定分开了，出去之后再四散离开。”

    “可以理解，现在勒安异常敏感，法罗迪家族肯定要谨慎对待，所以派自己人来最放心。”

    幻术师也已经明白过来，事到如今他顾不上别的，正如老大所说那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消息传回去。

    那个侍从在一旁解释着。

    “王子殿下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或许可以做到，但是失败的可能性不小。”

    阿维尼翁的防御肯定比这里严密，不过突袭阿维尼翁的那支队伍也比此刻这支临时队伍强几千倍。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那个负责监听的魔法师皱了皱眉头，他听到镇里有些动静。

    不过这位红衣主教也没把门关死，他和法罗迪家族之前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他的几位竞争者和法罗迪家族关系密切，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得罪那个家族，但是等到他登上教皇的宝座后，情况就不同了。

    这倒不难理解，两位红衣主教，一位王子殿下，这三个人身份都异常敏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艾玛尔红衣主教不可能成为教皇，所以他没有必要再出风头，但是眼前这位红衣主教就不同了，除去一个朱庇特之雷的据点，还是藏在教廷眼皮底下的那种，绝对可以让他加很多分。

    洛斯去喊人，其他人仍旧留在原地监视。

    “你不需要刻意准备什么。”杜埃兹红衣主教说道。

    杜埃兹红衣主教说道。

    “不大像，可能是一个假牧师。”

    杜埃兹红衣主教也不太肯定，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宗教裁判所里都是一群偏执狂，他们对任何与异端有关的事都非常在意，回去之后肯定会加班破解这些东西。

    尼斯装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从本质上来说他的情况也是一样，所以他更需要撇清。

    一道闪光划过，紧接眷火光四射，火云滚滚，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个家伙实在滑溜了，不要恋战，想办法撤。”

    “当时有二、三十个人在附近，他们全都被压在底下，现在还有五个人没有找到。”

    除此之外，他确实心情不错，这次的事不但让他大大加分，对他登上教皇宝座非常有利，也让他得以趁机插手宗教裁判所。

    扮成客商的人大叫起来。

    旁边的艾米丽也开口说道，她手中的长鞭散发出朦胧的红光，也指向同样的地方。

    再说，法兰克王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比纳瓦拉强多了，法兰克王国的王子身份也远高于纳瓦拉国王头衔。

    装成保镖的那个人非常有经验，他笔直地撞了过去。

    “是驱散术。”

    “你们走，我和葛格尼负责断后。”

    又是一个浑身焦黑、到处冒血的人形从火光里冲出来，这个人朝着跟尼斯过来的一个大骑士冲过去，他那狰狞的模样表明他已经不打算活了，不过在临死之前他打算拉个人垫背。

    他身边的一个侍从立刻跑上去打探，过了片刻侍从回来报告道：“我们的人发现一个秘密储藏室，没想到里面装有自毁法阵，我们的人一下去就发动了，真个储藏室都坍塌下来。”

    话音落下，这四个人突然身形一晃，同时朝艾米丽扑去。

    尼斯也硬着头皮站在红衣主教身后，他的那件魔甲处于随时发动的状态，手里还攥着两张卷轴。

    这就是朦胧斗篷的厉害之处，除了真实之眼这类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破除幻象魔法，其它魔法都只能让朦胧斗篷暂时失效。

    尼斯有些意外，不过转眼间他就猜到一个可能。

    “剩下那个交给你们，我们去追幻术师。”

    “我会去的，我还会带个客人一起来，所以需要多一份邀请函。”

    杜埃兹红衣主教看到尼斯立刻称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尼斯尽可能显得谦逊。紧接着他变得有些惋惜，“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个重要据点，等到发现已经晚了，所以没抓到多少人。”

    尼斯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拍了一下背后的笼子。

    在这一行里一旦发现类似的事，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向雇主提高价码，刺杀目标的实力越强，价码肯定越高；另外一种就是合作仍旧继续，不过从负责刺杀变成提供辅助，由雇主的人自己动手。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人也已经朝着尼斯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欣喜。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红衣主教今年六十多岁了，但是他此刻的身手一点都不显得苍老，他跳下坑底先转了一圈，然后朝着一个地方指了指，立刻有两个侍从跑过去，开始搬走那里的垃圾。

    之前行动的失败，肯定让朱庇特之雷意识到他们掌握的情报已经过期，同样也让他们意识到之前的开价太过便宜。

    “您邀请的贵宾是……”

    纳瓦拉国王路易就是法兰克王国三位王子中最年长的那个，他此刻拥有的纳瓦拉王国王伟继承自他的母亲。

    执事大叫起来，身为魔法师，他最清楚这意味眷什么，可惜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发出惨叫的是一个圣骑士，不过此刻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等待着他的将是无尽的酷刑和架在火刑柱上烧死的命运。

    “这里肯定还有暗道一类。”

    追赶这个家伙的两个人里，艾米丽的身法轻灵，另外一个是大骑士，爆发力惊人，但是他们俩全力追赶也没有接近距离。更让他们感到恼火的是，那个幻术师除了速度快，施法也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多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影子，这些影子全都像真的，各自做着不同的动作，也都会施法，甚至连出手都像真的，只有被发出的魔法击中之后，才能知道真假。

    “就是这种。”

    这场景原本应该让尼斯有些感触，因为他和那个圣骑士可以说是同类人，都属于身在教会却有异心的成员，可惜此刻他们都是仇敌，尼斯生不起丝毫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