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敌为友

    老骑士问道。他半跪在地上，用手掌轻轻碰触着一处烂泥翻卷的土地，这里正是刚才藤蔓扎根的地方。

    黛茜不疑有他，也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多大的价值，所以立刻就回答了。

    黛茜打破了沉默，她有些受不了，这个鬼地方本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再一声不响的话，简直就像进了鬼屋，但是她偏偏和尼斯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只能拿眼前这些“岁月无痕”当话题。

    “你们恐怕是冲着『岁月无痕』来的吧？”

    “我们对半分。”

    “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个家伙的身份非常恶心。”

    自然界很多植物到了秋天就会像这样干枯萎缩，它们的根系包裹在中间，外面枯萎的部分能够御寒并且保住水分，又可以让风吹着乱滚，便于它们寻找到新的生存之地。

    “你想套问出她们的能力？”

    这或许是因为他和黛茜、迪莉娅的情况差不多，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也很忙，童年时代的他大部分时间是和仆人们一起度过的。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那个家伙可不是集市上的商贩，逼得急了，他会翻脸的。”

    “所以你只能和花园里的植物交谈？”

    尼斯收获不小，他成为万神殿核心成员之后，可以免费阅读那些对外开放的典籍，却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记载。

    “你先说一下有多少家？”

    再说此刻它们已经长成，并不缺养分和生命力，需要的只是补充地气。小院里并不是只有尼斯一个人，还有黛茜，她是偷偷跑来的，没人发现她潜入进来。

    或许这部分内容属于秘密传承的范畴，所以没留下文字，也可能是因为太基础了，没人愿意记录。尼斯并不知道是哪种原因，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神眷者问问。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五谷女神赛尔斯的信徒都能够感悟出『大地之心』，一旦感悟出『大地之心』，我们就能够和植物交流，我并不需要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岁月无痕’的缺陷，我只是和这些玫瑰花交流，它们自己清楚什么对它们有好处。”

    “荆棘？”

    “先说好怎么分配？”

    唯一让尼斯感到不爽的是，他整天都得戴着一张面具，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软皮，可以变成任何想要的人脸，这是他在出发之前从万神殿里买来的。

    尼斯同样也很会说话，黛茜想把自己确定为受害的一方，他同样也是如此。

    尼斯想摸摸对方的底，看这个女人的胃口有多大？

    黛茜异常高兴，只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就能够得到一朵“岁月无痕”，实在太幸运了，她的手立刻伸了过去。

    “你不是要学培植的办法吗？二十年的时间，肯定能让你种出一大堆这玩意了。”

    尼斯绝口不提岁月无痕，甚至把这些花都收了起来。

    神眷者领悟天赋能力和牧师得到守护天使差不多，后者很有可能是从前者那里偷学来的。两者各有优势和劣势，教会的那套东西受惠范围很广，所有的牧师都能够拥有守护天使，都能够得到某方面的天赋，而且守护天使的数量众多，它们所代表的职能也各自不同。范围广、选择多的结果就是效果差得多，而且大多是辅助性质的天赋。

    尼斯和黛茜待了好几天，看她催生和操纵植物，不得不承认，在植物这个领域里，五谷女神赛尔斯是真正的专家，爱神只能算是业余水准。

    尼斯很想安慰两句，他的情况也差不多，小时候父亲也很忙，好在他的父亲还没有这样神经质，再加上家里有着众多仆人，所以他的童年并不凄凉。

    黛茜朝着尼斯勾了勾手指。

    斯沃德在这里有一幢房子，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每年他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

    老骑士颇有些失望，他收了收心思，然后指了指脚下：“这片区域的水很冰，好像刚刚冻结过，会不会是女神战士的力量？”

    黛茜的神情越发狡黯起来，刚才她不急着索要岁月无痕，就是因为她有足够的把握。

    “我送你一家商行。”

    这就像从别人的嘴里得到情报一样，黛茜懂得对方的语言，所以她可以直接和对方交流，很容易地得到需要的情报，尼斯语言不通，但是可以用试探的办法，透过观察对方的反应，了解一些东西。

    “你们的国王挑起这场战争，我有什么办法？”

    尼斯得不到答案，只能按照万神殿的规矩，先弄清对方的底细。

    艾米丽最是小心。

    黛茜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还算轻松，但是尼斯却能够感觉到其中沉重的意味。

    那老骑士听到魔法师这么一说，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让人嫉妒发狂的天赋。”

    东面群山的范围并没有多大，山势颇为平缓，不过山上的树木众多，很隐秘。

    这几天来，他也注意到迪莉娅对婚姻很是抗拒，经常拿黛茜急着结婚开玩笑。她们俩全都缺乏家庭的温暖，所以会走到一起，但是她们的想法却不同，黛茜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从中获取温暖，而迪莉娅却因为父母的关系对婚姻充满恐惧。

    黛茜轻叹了一声，她以为尼斯也是因艾米丽双重神眷者的身份而惊叹。

    黛茜并没受诱惑，她已经有一朵岁月无痕了，只见她把那朵玫瑰举到眼前，慢慢地捻转起来。

    他也不想再那么做了，这群女人的出现对他是一种警兆，他已经做得太过火了，使得命运之轮开始偏转，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转去，身为一个预言师，他对于这类征兆一向都很小心看待。

    黛茜说道。

    黛茜一个个数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信口开河把堂表亲戚都算进来，因为她知道必须控制在尼斯的忍受范围之内。

    他这样说是巴不得快点回去，同样也有上面的意思。教区高层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把宗教裁判所拉下水。

    “第二个问题，是谁在『岁月无痕』上做手脚？”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条件了。”

    有时候是过年的时候，也有时候是在春天或者秋季。

    “我事先提醒你，这招只有我能用，你可做不到。”

    “用不着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也找不到那个家伙。”

    尼斯用很肯定的口吻说道。

    “给我补偿？”

    黛茜咬牙说道。

    对面那两个女人立刻感觉肠胃一阵翻腾，就连西尔维娅这样淡漠的人都受不了。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和死灵法师有几分相似，所以她对黑沼泽远没有黛西那样抗拒，但是一提到“血肉”，她也感到毛骨悚然，那个地方的人全都是变态，搞的是活体解剖、活体组织移植之类恶心的研究。

    “西尔维娅，我们两个人进去。”

    “接下来，说一下给我们的补偿。”

    之前他也遇到很多万神殿的人，切尔哈兰总督、星娜和琳达都是，可惜他们并非神眷者。

    只见一股氤氲蒸腾的绿色光雾在她的手上滚来滚去，吸收了氤氲光雾，那花苞越发透出一股慑人的艳丽。

    等到走到距离尼斯十米的地方，黛茜停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问道：“是不是你毁掉我们的农田？”

    “既然不能确定这一点，我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异教徒永远是邪恶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和我们站在同一边。”

    “你注入的地气有什么功用？为什么这样就可以弥补‘岁月无痕’的不足？”

    黛茜也看了四周一眼，刚才一路追赶，她已经跑晕了，并不知道这是哪里。

    当然，他也能够猜到这些女人找上他的原因，肯定是为了“岁月无痕”。

    黛茜眉开眼笑，却不忘记嘲讽一下对手。

    尼斯并不喜欢无休止的纠缠，如果数量不多的话，他并不在意给些补偿。

    “放心，我发誓没有恶意。”

    “并不是只有我们几家受灾，我们亲友同样都被你害了。”

    “没有，法罗迪家和教会走得那么近，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有关系？”

    “我已经发现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不打算离开教会。

    “这东西好像有点小小的缺陷。”

    “好吧。”

    特里同一向都有脱离的迹象，而法罗迪家族对这个国家也一直都采用强硬手段，这一次特里同没有遭灾，秋后缺粮的时候另外三个国家肯定不会客气，这必然招致特里同人更深的怨恨。

    “你卖‘岁月无痕’只不过是为了赚几个小钱，我可以另外给你一些补偿。”

    黛茜拉下脸来，她还想替自己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呢。

    这下子两个女人都没有忍住，一起冲出帐篷，在雨地里干呕起来。

    五谷女神赛尔斯又有大地之女的称呼，拥有的神职里有大地和农田这两项，身为五谷女神赛尔斯的神眷者，只要有土壤覆盖的地方她都能够畅通无阻。

    那幢房子有两层楼，地板因为年久失修而嘎吱作响，到处散发着霉烂的气味，后面还有一个小庭院，里面的杂草长得有半人高，这也是尼斯选择装成此人的原因，把“岁月无痕”种在这片杂草中，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在万神殿里有很多关于神眷者的资料，也有很多关于神眷者所拥有天赋能力的资料，但是唯独缺少激发这些天赋能力的记载。

    尼斯故作惊诧。

    “有这个可能。”

    西尔维娅则始终冷着脸，她根本不看尼斯，而是检查着四周。

    “我先要确认一下，你们中有人和法罗迪家族关系密切吗？”

    “应该是神术。”

    “现在可以谈谈赔偿的问题了。”

    那个魔法师非常肯定，他还加了一句：“不过那不是上帝的力量。”

    黛茜坐了下来。

    可是对黛茜来说，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些“岁月无痕”原本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它们的作用比传闻中要小得多，作用的时间也短暂，一直以来他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此刻，他却感觉那最后的一点缺陷渐渐被弥补起来。

    尼斯和小东西联手催生植物的时候，植物是以人眼能够看到的速度生长，黛茜就不一样了，她的手一挥，种子就砰地一下变成一棵成熟的植物，就像变戏法一样。

    黛茜不耐烦地问道。

    他担了那么大的风险，还背了众多恶名，难道让别人白白得好处？

    黛茜挺喜欢当老师，她说得这么详细，也是因为她有自信别人学不会。

    “现在能谈一下赔偿的问题吗？”

    在这雨天里，尼斯肯定没兴趣住在荒郊野外，而且直觉告诉他野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全。虽然有很多办法屏蔽气息，但是他也不敢漠视这种危机感，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法，谁知道会不会有某种秘法恰好克制他？

    重新面对尼斯，她们俩明显站得远了许多，神情中的敌意比起刚才更浓了几分。

    黛茜不但狮子大开口，还不让尼斯有拒绝的余地。

    “成交。”

    那是一处比较高的山坡，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既能够藏身，又可以观察远处的情况。

    突然，尼斯想到自己。

    生命是一个非常抽象的词，无数哲人曾经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来没人能够给出正确的答案。

    尼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尼斯很郁闷，比刚才更郁闷，因为谈判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了。他确实没有办法无视对方的提议，岁月无痕有缺陷和没缺陷的效用至少差了四倍，也就是说，他即便拿手上一半的岁月无痕出去也可以赚一倍。

    尼斯干脆直接问。

    赛尔斯是农业女神，最痛恨类似菟丝子这样的寄生植物，对这种行为也绝对没有好感。

    另一个穿长袍的人是牧师，此刻他正非常紧张地攥着卷轴，那是一张防御护罩卷轴，一旦有风吹草动，他肯定先用了再说。正因为如此，他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东西可以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要培植这种玫瑰的方法，你应该很清楚我既然知道其中的诀窍，就算没你帮忙，最终也可以摸索出来，顶多花点时间就是。”

    按照规矩，对这个问题尼斯可以拒绝回答，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随口说道：“我是『血肉』的成员。”

    “迪莉娅的家庭很完整，可惜她的父母很不和睦，两个人甚至不住在一起，对她也非常冷淡，所以她从小就没人管，是个野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拿着一张小弩在山岭间打猎，她的天赋能力是在一次迷路时觉醒的。”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我知道迪莉娅是月神的神眷者，她能够感悟的不外乎『夜空的凝视』或者『荒野的呼吸』……”

    此刻黛茜正在施法，尼斯在一旁看着，他想偷学，可惜看了好几天他一点收获都没有。

    尼斯随口应了一句，他的注意力仍旧在黛茜的施法上。

    黛茜这样说，是为了表明对方先挑起这场战斗，而她们则是受害的一方。

    “我敢肯定，当初创造出这种玫瑰的人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

    正是因为这个前车之鉴，尼斯做任何事都异常小心，一旦感觉不妙，就立刻放弃原来的计划。再说，他就算现在停手，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尼斯只能转移话题。

    这一圈很大，只绕了一小圈那魔法师就回来了，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是那些女神战士，这一片都被冻结过，范围实在太大了，不像是女神战士所为，倒是有点像寒冰战车留下的痕迹，但是那玩意可不好藏。”

    那牧师生气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借口，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好事，再说，他来并不是真的打算对付那个人。

    黛茜这一次不肯说了，她狡黯地笑了笑。

    想要躲藏，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人群里，所以尼斯就跟着那群女人回到她们住的地方，他的身份也变成从拉克曼回来的斯沃德。

    “据我所知，神眷者都可以领悟类似的东西，你领悟的是『大地之心』，可以和植物交流，其他人呢？”

    转瞬间她们想到那乱舞的藤蔓，之前她们都没当回事，只以为那是操纵植物的能力，还在猜测那是哪位神灵赐予的能力，现在她们知道了，那些藤蔓根本就是改造出来的物种，甚至很可能不是植物，而是植物和动物的融合体，也许还有人的身体器官……

    黛茜冷冷地说道。

    尼斯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你们怎么领悟这些天赋的能力？突然间醒悟过来吗？还是需要什么仪式？”

    既然想不通，尼斯干脆直接问。他已经摸清楚黛茜的性情，只要给她好处，她很容易说话。

    “你想要这个？”

    尼斯提醒道。

    黛茜并不打算逼得太紧，她招了招手：“现在把你手上的‘岁月无痕’全都拿出来吧！”

    “你难道也打算像我一样祸害庄稼？这好像和你一开始的态度完全不同，之前你还一副正义者的面孔。”

    可惜黛茜的脑子不差，立刻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用不着担心，我有我的办法，为了省却我一番手脚，你最好把那些菟丝子的特性改变一下，让它们不再把庄稼当做目标，改成寄生在荆棘类的植物上。”

    尼斯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赛门老人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明白生命的意义，又怎么可能拥有永恒的生命？

    “为什么？”

    两个人分头行动。

    “一朵。”

    他的这一句话等于是替此事定下基调。

    进入敌人后方这么多天，尼斯已经成了隐匿和侦察的专家，所以很快就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对于女人来说，尼斯手上的东西有着绝对的诱惑力，不容她们拒绝，黛茜也不例外。

    尼斯看着这张网完全展开，他这才取出帐篷，不过这一次的帐篷很大，足够让这些人全都进去。

    再加上还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四十岁之后怎么办？”

    范围一下子缩小很多，尼斯若有所思。他确实没什么大地之心，也不可能领悟，但是他有别的办法可以试着和植物交流。

    “迪莉娅是怎么觉醒的？她不会也有那么凄惨的童年吧？”

    尼斯原本只想拿一成出来，但是考虑之后，觉得四分之一是比较合适的比例。“如果弥补缺陷的话，一朵岁月无痕可以用两年，你们总共七个人，我给你们每人十朵，四十岁之前，你们用不着担心容颜衰老。”

    黛茜解释起来，此刻的她很像是一位学者。

    黛茜突然提高嗓门，她等着尼斯求她。

    一进树林，尼斯立刻把专门用来监视四周的藤蔓撒了出去，这些藤蔓同样也呈半枯萎的状态，但是一撒出去被雨水一淋，它们立刻复苏过来，原本枯萎的茎秆瞬间变得饱满，迅速伸展开来，将四周的树木全都网了起来。

    “你是黑沼泽里哪一个组织的成员？”

    她不高兴是有理由的，这些人里最擅长讨价还价的人是她，附近几个集市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看到她买东西，很多人都会脑门冒汗，因为她杀价实在太厉害了。

    这东西绝对不便宜，不过也不算很贵，价钱和高级卷轴差不多，也就几百弗洛林，他买下还可以卖出去，反正亏不了。

    两个女人跟着尼斯进了帐篷。

    “现在轮到你们了。”

    “可以。”

    五谷女神赛尔斯的职能是农业、丰收、种植、生长……在诸神里除了地母盖亚，恐怕就要数她最擅长控制植物了。

    黛茜多少有些感到遗憾，如果对方表现得迫切一些，她打算狠敲一笔。

    “好像有人来了，很可能是被刚才的打斗吸引过来的。”

    黛茜有这个自信，她们几个全都擅长隐匿藏形，而那个人在这方面也有一手。

    冥神的神眷者可以领悟“冥界之门”的天赋能力，这个天赋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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