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公

有这么一座花圃也不错，这里面的植物不危险吧？”老人问道。如果不危险的话，他倒是很愿意经常来坐坐，像这样的大冬天，待在暖和的花圃里闻着满园的清香，确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不是喜欢，而是需要。”尼斯轻轻地摘下一个花苞，花苞瞬间在他的指尖绽放：“我是一个秘术师，我的能力就是操纵植物，这些全都是我的武器。”

    这十几个“怪物”有冰妖、有雪怪，全都是身体雪白、趴在雪地里不容易找到的那种。他是第一次到这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但是他却有一种看过对方的感觉，那一个个雪白的身影，让他联想起刚刚经历的伏击。

    他还知道，尼斯种下去二十棵分株有三棵发芽，最后开花的有可能是两枝。

    “我能不能认为这是一种推诿？”那只鸟根本不管这套：“我给你的情报里已经提到过，他的动作非常轻灵滑溜，还擅长闪避和长途奔跑，具体的情报你们应该自己査证，你们失败了，居然不检讨一下失误的地方，还敢厚着脸皮说情报不对。”

    观察片刻之后，尼斯已经能够确定这群人就是伏击他的家伙，此刻他们像是在等什么人。

    就算有“风壁”，尼斯也仍旧感到不保险，他又抛出一块磁石，磁石漂浮在他头顶上一米的地方，那上面早已经篆刻好法阵，随着一个简短的咒语，法阵被迅速激发，这是“远程攻击偏移罩”。

    岛的北侧有一片河滩，那是淤泥沉积留下的，河岸上早有人等候在那里。

    一阵狂风凭空而起，这是一阵乱风，里圈和外圈的风完全不是同一个方向。这招“风壁”就是专门对付远程攻击的魔法。

    一枝劲急的箭矢射到，闯入“风壁”之后瞬间炸开，原本乱卷的狂风一下子被吹散了。

    箭并没有命中他，强劲而又乱卷的狂风把所有的箭矢全都吹开，即便有一、两枝靠近，也被偏移罩偏开了。

    除此之外，他还从切尔哈兰总督漏出的口风猜到，这座花圃可能被用来种植某种植物。既然伊比利斯有买卖这类东西的黑店，那么这种植物很可能就是准备往外卖的。

    “拦不住他，速度太快了。”

    尼斯这才注意到头顶上的磁石早已经不见了，极度的冰寒让它变得脆弱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碎片。它一碎，偏移罩也就消失了。

    “目标出现了。”

    他突然一个错步，身形一闪，然后又重新站好。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地趴在一幢房子的门口，像是在掏钥匙开门。过了片刻，门开了，他摇摇晃晃的进去。

    “很不错的剑法，很不错的一把剑。”老人并不是随便说说，这五剑够快，威力也不小，他能够看清，却不意味着他能够抵挡。

    弓箭手的厉害之处是攻击距离远，出手速度快，能够持续不断地射箭，弱点是缺乏变化，攻击的威力也差了一些，而且容易被克制。

    他弄了这么一大片花圃，为的就是让这朵“岁月无痕”能够吸收足够的生命能量，催生出新的植株。

    半月玫瑰和“岁月无痕”看上去很像，颜色也差不多，藏在里面绝对不可能有人发现。

    尼斯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朵玫瑰，那上面同样也只有一个花苞，他把这朵玫瑰插在一丛茂盛的半月玫瑰中间。

    “他们也过节，不过他们过节的方式和我们有些不同，大家会聚在一起热闹一下，顺便也会交换一些东西。”尼斯是从琳达那里知道这些的。

    “目标的速度很快，大家做好准备。”伏击者的首领大声喊道。

    一看到这些，尼斯就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人，一个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身分的人。

    “放箭！”

    虽然两个人都没什么表示，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老伯爵对尼斯挺满意的，反正对他来说，需要的是一个名义上的继承人；老太太却有些想法，她更希望有一个乖顺的、容易控制的“孙子”或者“外孙”。

    “你不会介意我在这里放几张椅子吧？”老人在花圃里面转起来。

    这个地方叫冰宫。

    “其实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就立一份协议，承认尼斯的身分，然后注明如果他将来有孩子的话，其中一个男孩将会继承德尔特瓦家的领地、爵位和财产。”切尔哈兰总督在一旁说道。

    这绝对是一把非常漂亮的细刺剑。

    “这叫‘铁骨剑兰’，天生具有穿刺、撕裂和吸血的特性。”尼斯的手缓缓地抹了过去，他的手所过之处，叶片原本的墨绿颜色变成带有金属光泽、又有点透明的翠绿色，不过边缘却隐约可见一抹嫣红。

    老管家在前面引路，从河滩到上面有一条直接从岩石中开辟出来的阶梯。

    老太太不知道尼斯做过些什么，老伯爵却看清楚了，刚才那一瞬间，尼斯在十米之外的大理石花台上连刺五下，每一下都刺入进去一寸左右。

    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哨声划过大地，远远地传了开去。

    刚把这朵玫瑰藏好，身后就响起脚步声，那对老夫妻蹓躂了过来。

    等到花圃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绿色，还隐约可见萦萦的花苞，尼斯停止催生。

    “我会小心的。”尼斯应道。

    尼斯也已经看到伏击者，他拼命调转方向。

    如果说他之前有七成怀疑的话，那么此刻他就只剩下三成怀疑了。

    除了北方之外，弓箭不受其他地方骑士的青睐，这并非没有道理，破解弓箭的办法实在太多了。

    对面那对老夫妻却感觉有些难以承受，说实话，这个少年不太讨他们的喜欢。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不感觉奇怪了。

    一架华贵优雅的冰橇在河面上滑行，拖着冰橇前进的是四匹亚美尼尔纯血马，这些马拥有飘逸的鬃毛和优雅的步伐，奔跑起来的姿态非常漂亮。

    “秘术师？”老太太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尼斯和小公主并排坐着，对面的座位上是切尔哈兰总督。

    “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十亩完全由我支配的土地。”尼斯倒也不客气。

    尼斯不想引起怀疑，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冰原飘去。

    “听说你们失败了？”鸟非常不满地吼道。

    他们分得很散，为的就是能够堵住猎物。

    也没人敢随意驱散这片毒云，对付小片的毒云倒是可以那么做，这样大片的就不行了，驱散的话，只会让更多地方被毒云笼罩。

    十年后的阿萨克斯至少也是一座大型港口，卡奥尼应该可以发展成阿德蒙特这样的大镇。以这样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

    眼看着伏击者们再一次拉开弓，那个圆筒终于爆开了。只听到砰的一声轻响，从圆筒里飞出数十颗核桃大小的圆球，这些圆球被炸飞，散布半径两百米内的一片区域。

    翻卷的毒云还挡住他们的视线，等到绕过去之后，尼斯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安娜小公主和尼斯从冰橇上下来，此刻的尼斯并没有穿着以往那件软甲，也没披着长袍，而是恢复世俗打扮，只不过他的头发很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苦修士的身分。

    这只鸟不能高飞，维持在一人高的高度缓缓飞行。

    眨眼间，镜子里的那个冷漠中年人消失了，变成一团弥漫的乌云，只是在乌云的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分离的身体，有一张巴掌大的怪脸、两只锋利的爪子。

    这些箭矢来得很突然，没有弓弦声，也没有箭矢破空的声音，它们就这样突然间射到近前。

    “听说，你打算终身侍奉上帝？”老伯爵想要确认这一点。

    “听说过。”老伯爵并不隐瞒自己调査过尼斯的底细：“你除了神术之外，还擅长魔法和弓箭。”

    尼斯说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话？

    随着荆棘冠再一次发亮，荆棘铠甲罩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把用“铁骨剑兰”制造出来的细剑。

    哨声没办法传递太多的讯息，却足以让其他躲在雪地里的人做出反应。

    看着前面的镜子，尼斯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外貌。

    找了一个稍微乾净一些的角落，他半坐半躺下来，然后从魔法袋里取出一个面具。这是当初在埃尔纳的裁缝铺里面买的，是连通万神殿的接入装置。

    二十五公里的路程并不算长，很快小岛就近在眼前。

    “我需要各种魔性植物的种子或者植株，在哥伦安特没可能弄到这些东西，在这里却能够搞到，所以我要建造这座花圃，在这里育种，在这里培植，在这里做一些试验，只有那些确实有用的植物才会被大量种植。”

    他正打算向后面的人发信号，就看到尼斯飞身跳了下来，快坠落到地面的时候才转而平行滑翔，那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没办法跟踪。

    尼斯的心里格登一下，魔弓手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碰到的对手之一。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不过你在这里应该不会待得太长吧？有必要建造这座花圃吗？”老人还是有点怀疑尼斯的动机。

    老伯爵并不知道万神殿的存在，但是他也知道，普通店铺里绝对不可能有魔性植物种子这类东西，能够提供这类商品的只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地下商店。从尼斯郑重其事的样子来看，肯定是这么一回事。

    每一朵绿云在一出现的时候都有两、三亩大小，被风一吹立刻飘散开来。在爆炸的中央，更是有一团绿云滚滚而上，飘到十几米的高度，又像伞盖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散开。

    监视者并没有看见尼斯，因为尼斯用幻术隐藏自己，不过他飞掠时卷起雪花，这些雪花在他的身体后面拉出一道十几米长的尾巴。

    四周的崖壁高四、五十米，比任何一座城墙都高得多，如果这样也无法挡住敌人的进攻，那么就算顶上再多一座城堡，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您的家。”尼斯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过了片刻，他看到一只白色的鸟从冰崖上的一个洞口里飞出来。

    尼斯被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遇上冷门的对手。

    “秘术师是魔法师的一种，能力比较特殊。”老伯爵见多识广，知道秘术师是什么，他甚至还认识几个秘术师。

    到了这时候，他只能硬接这些箭矢了。

    极度的冰寒再一次侵入尼斯的身体，不过这一次他稍微好受一些，他现在才知道，荆棘铠甲并不是只有紧贴着身体薄薄一层，而是渗透进身体里，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更强、更不容易受伤，受伤之后也更容易癒合。

    “你去确定吧，反正距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间。”那只鸟并不在意，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箭矢炸开，同样化作一道道青光，这一次更近。

    “这里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您想必不会愿意卷入进权力纷争之中，能够安心追随您的人，恐怕也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岁月无痕”之所以难以种出来，就是因为它的成长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如果只凭它自己吸收养分转化太阳的能量，根本不足以让它生长。

    小巷阴暗而又弯曲，又因为冬天路滑，所以没人从这里走。

    老伯爵本来图个安心才问这个问题，但是听了这番话之后，反倒有些失落起来。眼前这个少年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

    他问这话，三分是好奇，七分是试探，因为在他得到的情报里，尼斯的暗器很厉害，魔法也不错，不过最出色的还是神术。虽然也提到尼斯有一手催生植物的本领，还养着一只银色的松鼠也拥有这样的能力，却没说他以植物当成战斗武器。

    “你真舍得？”老太太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显然她认为尼斯只是做做样子。

    “他要跑。”

    “我对财富不太感兴趣，不过我会一直追求财富，因为它对我有用，至于权势和地位，我打算靠自己的力量获取，在哥伦安特，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尼斯没提实力方面的追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追求实力是获取财富、权势和地位的手段，但是对他来说却是目的。只有晋升超阶，他才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身上的软甲确实强悍，能够弹开所有的攻击，却无法弹开这种极度的冰寒。

    到北方才几个月，他已经习惯被人当做刺杀目标。

    “风壁”被破，尼斯立刻感觉不妙，他从魔法袋里掏出一尺多长的圆桶，朝着身后甩去。

    一听到这些人要放箭，尼斯立刻抓起一把雪绒花洒在半空中，嘴里念着咒语。

    一离开人们的视线，那个老太太立刻脱掉外面的衣服，又拉掉假发，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等到他从小巷另一头出来的时候，早已经变成一个中年醉鬼，有着一头灰褐色的头发，头顶微秃，酒糟鼻，身上穿着花格子长袍。

    叶片长三尺，宽一指，前端异常尖锐，边缘薄而锋利，变得笔直之后，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细刺剑。

    “对我来说，从无到有，白手起家，比觊觎别人的东西容易得多。”

    至于随之而来的伯爵继承人身分及那块伯爵领地，他同样不怎么看重。

    这是一座简朴而又雅致的庄园，完全是木质结构。

    尼斯一步三晃走过几个街区，他的耳朵一直都竖着仔细倾听旁边的房子。

    一群老太太拎着鱼肉蔬菜一边聊着天，一边走过了城门。

    “我现在用的是飞针，用一种魔性植物芒刺炼成的飞针，可以在五百米外取人的性命，以后还会有其他暗器。”尼斯用手指了指四周的那些植物。

    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木头清香和油漆味道，尼斯颇为满意，他将一把种子洒了出去。

    可惜，他失算了。

    尼斯要造的花圃其实是一个暖棚，是一间用玻璃砌成的大房子。

    “你有什么打算？说一点除了侍奉上帝之外的内容。”老人不想听那些空虚的话。

    身为德尔特瓦家族最忠诚的仆人，这位老管家知道的事远比伯爵手下那些骑士多。

    一戴上，尼斯立刻感觉头晕目眩，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他已经身处于一间小屋子里。同样的狭小拥挤，同样前面放着一面镜子，所不同的是，这间房子就像是用冰块砌出来的一样。这里既不是他第一次登入的灰岩谷，也不是琳达带他去的翡翠森林。

    这是一群魔弓手。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除夕晚上，米诺伯爵会宣布那个小子是他的外孙，今后会继承他的爵位和领地，我替你们弄了三个上岛的名额，去干掉那个小子。”

    虽然失去“风壁”，尼斯还打算靠偏移罩和身上的软甲硬顶住这波攻击。

    人老了之后，总是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庄园外面原本就有一座花园，只是没搭暖棚，也没尼斯这样的手段，所以到了冬天就一片萧瑟。

    在万神殿里，一个人可以变成各种模样，但是有几个限制，首先就是不能变成隐形的东西，其次不能变得太小和太大，变成一只鸟的大小已经是极限了。

    “你别搞错了，我是看在和你合作过的分上才接这个单子，要不然的话，就凭他是切尔哈兰的女婿，我们就没兴趣和他为敌。”冰妖同样也不买帐，他们确实理亏，但是对方肯定不敢声张。一旦消息泄漏，只凭目标人物的身分就可以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