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机与机遇

nbsp;   夏季最炎热的这几天里，阿萨克斯飙起了一连串的风暴，先是降价风暴，接着是抗议风暴，最后成了一场政治风暴。

    “那么你觉得把谁摆在台面上最为合适？”路克问道。他这样问，已经以阿萨兄斯的幕后管理者自居，同样也意味着他接受尼斯的观点。

    “世人最痛恨的行为，莫过于背叛。”

    居民委员和贸易行会差不多，主席莫奈尔手下的委员也一个个灰头土脸。只不过比贸易行会好一些，毕竟还没有彻底倒下。

    “联合会眼前的实力还不行，凭我在委员会会经营这么久所建立起来的威望，他们一时半刻还拿我没办法，但是我担心那些破落贵族也加入声讨的行列。”莫奈尔说道。

    “让这些恶意扰乱市场的商行全都从阿萨克斯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他扪。”

    “要有一个机构管理。”路克很干脆的说道。

    “现在你那边是关键，只要居民委员会仍控制在你的手里，他们下一步行动就进行不下去，而我这边会适当加点价，算是对他们的妥协。”马文现在只能紧紧拉住莫奈儿这个盟友，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打退堂鼓，要不然压力就全都移到他的身上了。

    降价这招虽然很有用，但是不可能长时间这么做，规模再大的商行都会支持不下去。

    很快，另外两个人再一次聚集在马文的府邸里面。

    “我时以跟大家说，马文已经打算妥协了，他会提高商品的价格。”莫奈尔说道。

    这一次联合会干脆正面和他交锋，如果没有马文，没有贸易行会，没有隐藏在背后的那些势力，他根本就不可能支撑住。

    “你不怕惹怒那些大老板？”安德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而蒙受损失的有贸易行会麾下的六十几家商行，还有其他城市的十几家大商行。

    “我会让你到处宣传，这是为了夺取特产的交易权儿爆发的战争。”路克的智慧并不差，他很擅长见招拆招。

    “父亲大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那些逼迫我们的人全都很不好惹，我们应该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才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地方？”马文的小儿子多少有点委屈，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大动作？”莫妮卡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靠近交易广场的一家商行里，冈波斯绕着房间转圈，莫妮卡正拿着一枝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外来的商人既然知道能够买到便宜货，自然不会再去交易广场进货。

    “急什么，阿萨克斯迟早是我们的，太急切的话，反而不好看。”尼斯不疾不徐地说道。

    “不同性格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有的人？折不弯，也有的人在压力面前会妥协和退让。”莫妮卡其实已经猜到结果，贝尔兰多斯是本地人，冈波斯也是本地人，从他们俩的身上就可以看出本地人的性格。

    “聪明人多得是，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们看到其中利益。”马文没有感到奇怪。

    此刻的他，最想念的是当初和玫瑰十字商行愉快合作的那段时光，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会选择另外一条道路。

    居民委员会是以个很庞大的机构，它是由本地人推选出的一百名代表组成，这一百名代表来自各行各业，有作坊主，有店铺老板，也有商行老板。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位委员，居民委员会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这些委员处理，他们全都是莫奈儿支持者。

    三巨头能够牢牢控制阿萨克斯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缺乏情报来源。

    莫妮卡犹豫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哥哥一直在父亲身边，在阿萨克斯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反倒是他，因为父亲担心两个儿子争家产，所以这种就把他送去了别的地方。

    面对找上斗来的店鯆老板们，他的脑袋大了一圈。

    路克当然不可能答应，这样只会把玫瑰十字会商行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前几天各大商行大减价，虽然对买货客商的身分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是本地人，还要有贸易行会的人愿意担保，在购买货物数量上也有规定，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本地的商铺老板或是找外来客商合作，或是加点钱从外来客商的手里拿货。

    “你先回去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来告诉我。”莫妮卡把那个线人打发走了。

    重新关上门，这个女人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现在她要考虑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他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玫瑰十字商行现在置身事外，本地的愤怒全都转向这边，谁都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弹劾，弹劾，我们对莫奈尔和各位委员发出弹劾。”底下的人喊出新的口号。

    同样，聪明人也已经明白玫瑰十字商行的想法。

    “重组贸易行会，让外来商行离开。重组贸易行会，让外来商行离开。”

    “两位执事大人，半个小时之前，有几个人进了贸易行找马文，他们关上门谈了一刻钟，之后马文出来让我们把所有的交易全都停掉，对现有货物进行盘点，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更何况，其中一部分人还看到了利益。

    “居民委员会应该为本地人说话，为什么现在一再地替背叛者开脱？我在此对沾民委员会高层表示质疑，你们是不是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能快一些的话就尽可能快一些，接下来莫奈尔那边会成为焦点，正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马文说到这些的时候，显得异常落寞。

    “怎么？背后还有文章？”路克微微一惊。

    “是时候显示一下联合会的实力了。”

    “马文有可能出什么招？”冈波斯问道。

    主持会议的是路克，他的右手边坐着梅特洛。

    “那也未必。马文自作聪明，把玫瑰十字商行的货都买了个精光，这件事导致玫瑰十字商行的内斗，现在他们不再直接出售货物，降价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失，吃亏的是其他人。”

    莫奈尔和安德鲁离开了，他们忙着去布置自己那一摊事。

    同样也有人看到大商行被逐出去之后的好处，将有一批本土商行取代他们的位置。

    不仅是他们对此感兴趣，附近的住户全都打开窗户，一颗颗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更有许多路人也凑到议事厅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看到两个儿子进来，马文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下面的人全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如果马虎他们背后的势力想要用“对外来者不友好”来摸黑阿萨克斯的话，那么他们就用争夺奶油生意的控制权来解释，反而会引来商人们的注意。

    他叹息一声，用无可奈何的声音说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们也只能选择退出。”

    “你打算把赌注押在哪一边？”冈波斯问道。

    口号声同样也传进路克和尼斯的耳朵，两个人立刻停止交谈，凑到窗口看了起来。

    “恐怕其他各家也都和我们一样，正在冥思苦想寻找答案。”冈波斯叹道。

    “这一次玫瑰十字商行恐怕有难了。”冈波斯同样也知道降价的厉害，这招先伤已再伤人，就算最后赢了，也是惨胜。

    “马文那帮外来者是在太过分了，以前看在他们对本港的系荣出出力颇多，所以我们一直都忍耐着他们，现在他们想处把我们逼上绝路，难道还要容忍下去吗？”一位老者首先振臂高呼。

    马文不得不用上威胁的手法，他接下来他只能藏身幕后，很多事根本就没法管。

    “这要问你，你在阿萨克斯待了半辈子，依你看，阿萨克斯人的性格怎么样？”

    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没说到重点上，真正的原因是他背后那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只是一枚棋子，可以随手被丢弃的那种。

    “玫瑰十字团之前决定不再直接贩售物，这个消息你肯定也得到吧？降价对他们一点伤害都没有，为什么你还耍这么做？”安德鲁问道。

    尼斯正在和路克谈论未来的规划，对面的房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气势汹涌的口号。

    所以她刚才把她的选择写在纸片上，让鸽子带去伯爵那里。

    “是的，父亲大人。”马文的大儿子小心翼翼的答道：“我已经找了十几家大客商，私底下开放了额度给他们，并且把价钱稍稍抬上去了一些，在现价的基础上提高了百分之十。”

    莫奈儿并不傻，他知逍马文为什么这样做。如果事先告诉他的话，他绝对会阻止，很可能退出这个联盟。

    挤在大厅里的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算来算去，都是玫瑰十字商行获利。”她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这里面有的是墙祯草，有的是瞎起哄，甚至还有一些是拿了贸易行会的好处，过来煽风点火，但是大部分人都真的想讨一个对策。

    不过走之前，他还要趁这个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此刻的马文不只是后悔，还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太傻了，圣殿骑士团的遭遇已经证明，随随便便投靠别人，结果很可能非常凄惨。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那个家伙实在太忙了，总是有做不完的事。”路克直截了当地说破了底下这些人的想法。

    莫尼卡仍旧在纸上乱画着，她正在模拟着一笔交易。

    “阿萨克斯人的性格？你为什么这么问？”冈波斯有些疑惑。

    路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尼斯，这一切都是尼斯一手布置的，离开总部之前，这个家伙让莉莉丝将一张纸条交给梅特洛。

    但是此刻他们却反被梅特洛逼着做出选择，是要玫瑰十字商行？还是要贸易行会？

    联合会则完全不同，那里面的人一起做生意，利益一致，整个组织结构又异常紧密，整个成员的权力和义务也非常清楚，更要命的是这个组织有钱，也有人。

    “你觉得怎么样？这里面倒底有什么名堂？”

    他们那挟小的小圈子，意味着他们不可能迅速扩展势力。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他们随便拉亲戚进来，这上面必须有所限制。

    整个阿萨克斯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因为货物有限，先到先得，所以十点之前，那些商行就结束营业了。

    交易广场的人气仍旧火爆，但是聚集在那里的全都是来乘凉的本地人，外来的商人在这里打个转之后，就立刻掉头离开。

    他比莫奈儿更加冤枉，他根本不想用降价这招，是后面那些人逼着他用的，更让他吐血的是，降价的损失没人和他分担，全都要由他吃下去。

    只要是联合会的一员，只要在交易所做生意，就绝对不希望玫瑰玫瑰十字商行退出阿萨克斯，那意味着他们会失去很多东西。

    几天之后的傍晚，在交易广场的休息区里，阿萨克斯新的掌权者们聚集在一起。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因为现在是分蛋糕的时候。

    “这只能问马文。”莫妮卡对自己的思绪被打断感到异常生气，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冲。

    昨天他为权柄被削而怨气暗生。虽然他不不准备离开攻块十字团，但是他打算消极怠工一段日子，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一件大事。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这个位子不好坐了。

    他们保守，所以一旦确立下规矩，他们绝不会轻易地打破它，还会像看门狗一样盯着别人，不允许别人破坏规矩。

    再说，他也感觉到急速扩张带来的问题，第一就是基础不稳，第二就是内部已经出现利益团体。

    他记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向皮亚斯特伯爵低头，沦为一条走狗；而马文为了保住地位，所以从外面寻求强援，同样成了别人的马前卒。

    “马文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被他害惨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贸易行会被一分为三，看似权柄被削弱了。实际上职权范围的缩小，会让效率大幅提升，管理的力度会增强许多，三者合一的影响力肯定比以前更大。

    那些商行自然要有所表示，第二天，所有商行手里的存货全都恢复原来的价钱。

    难道直言不讳的告诉那些人，她和她的商行在阿萨克斯各个地方都安插眼线？

    一个中年人站在议事厅前面的高台上慷慨陈词。

    马文的两个儿子顿时沉默下来，他们以前确实为此而感到难以理解，他们家的商行每年进进出出的货物，总价值差不多有五六万弗洛林，利润将近一万，但是真正到手的也就两三千，所以经营了几十年，他们家的产业算起来也就值四万弗洛林金币左右。

    “降价，马文有可能要打价格战。”莫妮卡在被冈波斯点醒之后，才想到这一点。

    在居民委员会大楼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那幢房子里，尼斯和路克正悠然地看着热闹。

    “这一次是我的失误，找了一个不可靠的靠山，现在盯着玫瑰十字商行得人多得是，这家不行，我就另换一家。”马文恶狠狠地说道。他也被后面那些人压制的够呛，已经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我打算向玫瑰十字商行妥协，把商品的价格抬上去。”

    这个世界上，能够被人争抢的东西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争抢得越厉害，价值肯定越高。

    他们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会输得那么惨了？为什么一旦面临选择，联合会的人立刻毫不犹豫的站在玫瑰商行那边。

    “为什么不可以？”路克接过话题：“你们完全可以按照以往的方式经营，只不过要接受不同的机构监管。这三个机构各自管着一块，分工明确，责任清楚，免得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管，又什么都管不好，还成为某些人手里的工具……我相信，各位中的很多人都受过贸易行会的欺压吧？当初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要不要给玫瑰十字商行报个信？”冈波斯问道。

    莫奈尔把责任尽可能的往马文的身上推，反而现在关起门来说话，不怕传到马文的耳朵里。

    “有什么可惹怒的？这是正常的生意往来，他们有没有帮到我什么，降价的损失都是我在承担。”马文一肚子怨气，如果那些靠山给他一些优惠也就算了，偏偏全都是一群铁公鸡，既想得到利益，又不想付出代价。

    “这样也好。”莫奈尔长出一口气，真的让他抛弃马文也很难，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和莫奈儿的焦虑不同，马文更多的是无奈。

    “我们倒是有一个建议，以后这座港口不再采用商行的说法，只有供货商，零售商和货运商，由三个机构分别管理，这就等于把原来的贸易行会一分为三，三者互相钳制，不可能一家独大。”路克说道，这是尼斯临走之时的建议，也是他召开这次会议的意图。

    “你认为城邦联盟这么傻吗？”尼斯轻笑了起来。

    莫奈尔肯定要帮马文说话，但是他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所有的人原本期待着能够看到尼斯，可惜没能看到。

    至于大巨头自然也有，谁都知道，玫瑰十字商行现在是阿萨克斯唯一的大巨头，控制着这座城市。

    “我们家的商行以后难道也要一分为三？”老贵族旁边跟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他拉了拉祖父低声问道。

    “不只是弹劾莫奈尔，我们同样有必要在全体居民大会上提议，对授乱市场的商行予以驱逐。”

    “这应该是一项考验，如来有谁破解谜团的话，就会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说不定以后就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莫妮卡胡乱猜测起来，她已经分析不下去了，脑袋晕得厉害。

    冈波斯连忙跟在后面上了楼，他很清楚莫妮卡是要向伯爵报告。

    “大家安静，全都给我安静下来。”梅特洛大声叫喊着：“贸易行会现在的做法对妆们商行没任何影响，各位应该很清楚，我们建造交易广场并没有打算赚钱，各位同样也应该清楚我们的钱是从哪里赚来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只觉得马文那群人是想逼着你们来找我们麻烦，最好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

    “怎么回事？”冈波斯虽然捕捉到关键，但是他对这方面毕竟不熟悉。

    原本冷清的码头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很多商行的门口都排起长龙，排队的全都是等待进货的外来商人。

    “这里毕竟是我们家经营了十年的底盘，到处都有我安插的眼线，你潜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马文叹息了医生，走过来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温言说道：“想象一下圣殿骑士团的周瑜，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么困难，都不能没有根基，要不然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只是别人严重的肥肉爪下的猎物。”

    一连几天，整个交易广场只做成几笔生意。

    不过今天，居民区却充满喧闹和嘈杂。

    一股暗流在阿萨克斯的大街小巷涌动着。

    这是夺取权力的好机会，用联合会取代居民委员会，用交易广场取代贸易行会。

    “妙，绝妙，这是老成之见。”那位老贵族立刻在一旁连声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