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联络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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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地和圣城有一段距离，这几天来，他们天都要来回走两遍，脚下这片土地荒芜又贫瘠，满是石块和沙砾，走在上面沙沙直响。说实话，他看不出这片土地有哪些像是神赐的福地。

    撒拉森人擅长骑兵作战，队伍很容易分数，领队是队伍的指挥，所以必须比较显眼，这样队伍散开之后，其他人才容易找到他们。

    在船舱里，几个人各找了一个麻袋坐下，麻袋里面就是砂糖。

    果然，他一上车，就听到胖子说道：“上面已经和你的老师联络上了，我们原来打算让你的老师换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但是长老觉得阿德蒙特修道院不错，不肯离开，考虑到那里也算安全，所以我们放弃了劝说。”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阁下，我们碰上一点麻烦……”

    “我的实力还差得很。”

    码头四周全是撒拉森人卫兵，这些士兵头顶着包布，外面套着铁叶子甲，里面还都贴身穿着锁链甲，腰间配着弯刀，手里拎着短弓。

    尼斯明白，这番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联络上了赛门老人，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圣殿骑士团也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

    帕尔姆正打算顶回去，没想到他的嘴一下子就被路克和伊斯特堵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撤了？”

    那个掌柜说的同样也是暗号，要不然，哪家商行会把客人往外推？

    商人往往比一般人敏感，越是成功的商人，敏感度越高，看到路克他们的样子，那个人立刻意识到这群人另有意图，绝对不是单纯想朝圣。不过他并不担心，对方会打他这个商人的主意，肯定不是什么危险的勾当，十有八九又是一笔横财。

    这一船砂糖和玻璃器皿，只是一次买卖，挖圣土也不过是一次更大一些的交易，但是掌握着这样的技术，却等于后院有一座金山。

    你就死故意装糊涂，他很不想和这种事沾上边。

    那个商人十分自傲，他所属的是一个大型的商行联盟，这就是他的自信。

    尼斯走到货架前面，他从最底下拖出一个很大的陶罐，这个东西有点脏，上面积着一层吼吼的汗垢，一般人绝对不会去碰，他又从最上面的货架上取下一个比较精致的陶罐，随手把第二个陶罐塞到第一个陶罐里。然后他转到货架的一侧，伸手在货架的后面掏了半天，等他的手缩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更小的陶罐，他把这个陶罐塞进第二个陶罐里面。

    “那当然，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在圣地，我们绝对是说一不二……对了，我听说你们要去朝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便利。”

    “上面来了个人，他打算见见你。”

    “圣山上的圣土。”

    他又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经柜四周的哪些花纹，根本就是一连串的封印法阵。被封得这样严实，仍旧压制不住这本书散发出的气息，仅仅只是站在旁边，尼斯就感觉到意识变得一片空灵，还有一直用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问过那个领队的人，知道对方也有后台，那个后台是这里的地头蛇，他和他背后的势力虽然庞大，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硬拼起来没什么意思。不过对方后台经营的范围不包括砂糖，这也意味着销路绝对没有他畅通，能够给出的价钱也肯定不如他吸引人。

    尼斯也没有想到圣土有那么多，不过他的脑子转的比较快，连忙解释道：“再说，我们有什么必要找那边雇人？我们在这里有人，让他们雇人雇船，价钱还便宜。”

    在这片土地上，商人的地位非常超然，那些手里有好货色、名声又不错的商人，可以2轻易出入达官显贵的宅邸，很多手里掌重兵的将领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更别说驻守这么一座港口的小军官了。

    尼斯并不意外，从货栈出来之前，他就已经从掌柜的口中，知道这个人和他所属商行的底细。

    尼斯说道，他没急着向对方求援，而是先把老人抬了出来。

    掌柜的对那个领队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冲上去就是一阵厉声质问。

    当尼斯拖出第一个陶罐时，那个掌柜的眼睛已经变得异常明亮，等到尼斯把三个陶罐相互嵌套在一起，他一扫刚才的慵懒，满面堆笑着站了起来：“这位少爷，架子上的都是样品，您如果要要货的话，请跟随我去后面的仓库。”

    这并不是说他的实力有多高，那股气势是常年居于高位，自然而然养成的。

    有求于人，尼斯不得不低声下气一些。

    “别忘了，我们的背后也有人，本来商量好了，我们和他们各拿一半，他们负责这边，我们负责那边。”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砰、砰”的夯土声。

    让心情恢复平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尼斯往阿卜杜勒的家走去。

    他记得老人曾经说过，玻璃放入水里的话会完全消失，因为两者的透明度差不多，光线会在水和玻璃之间畅通无阻。

    那个商人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产生独吞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圣土到了他的手里，也确实没有办法出手。

    他到的时候，就看到货栈的伙计在上门板，马上要关门了，尼斯闪身冲了进去，还好那个掌柜还在，正拿着一支笔趴在那里算帐。

    “那些人是您的朋友？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们无关。”

    “好吧，你陪他走一趟。”

    这绝对是撒谎。

    “《圣谕书》赛门没提到过么？”

    那个商人轻嘘了一口气，用粗盐熬精盐的比例是二比一，铁炼成钢的比例是八比一，任何一种东西精炼之后都会有损失，三比二的比例在他看来，和没有损耗差不多了。

    帕尔姆脾气不好，说话自然不客气。

    这一船的货物确实是很好的证明，全都是价廉物美的货物，显然这是一群聪明人，知道这种货物利润并不是最高，但是一旦产量提升，反而最能够赚钱，回本也快。

    筛出来的土已经被分成三堆。其中一堆最少，却散发这最为浓郁的神圣气息，那是最顶级的圣土，另外一堆像座小山，神圣气息若有若无，这是普通的圣土，第三堆则全都是垃圾、渣滓和石块。

    “这样的船，每个月五船的量，我绝对吃得下来。”

    路克正打算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稚嫩的声音：“你刚才说，你们的势力不在这里？”

    虽然在港口的时候他们没有遇到半个朝圣者，但是在这座圣山上，他每天都能碰上十几批。按照这个数字计算，来朝圣的人仍旧不少，不过和老人曾经提过朝圣者如云的场面，绝对不能相比。

    刚刚一到码头，尼斯就觉得气氛不对。

    每一次这样交换之后，都让尼斯感觉到体内的圣力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

    和往常一样，尼斯跪在山顶上，他默默地祈祷着。

    这不是谦虚，尼斯说的是事实，来的路上才刚受了一次教训。

    “确实有麻烦了，那家商行居然调来了士兵，把我的朋友们困在码头上，现在，只有您能够帮我们。”

    那个商人立刻说道，他不只是想打好关系，也是意图偷窃技术，那才是产金蛋的母鸡。

    能够成为商人，脑子肯定不笨，立刻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他的眼睛叽哩咕噜乱转起来。

    这里的联络点用的肯定是当地人，当初圣殿还守护者这里的时候，麾下就有不少撒拉森人随从。

    路克他们则在交头接耳，他们刚才也已经从那个商人的口中，知道他在圣地的势力情况。

    再说这片土地内部争斗得非常厉害，他们的争斗根本没有底线，失败者整个家族连同亲友都会被杀掉，统治下的臣民全都会成为奴隶，绝对是残酷到极点，所以很多战败者为了活命，可以投向任何势力的怀抱，哪怕是他们的世仇——上帝的子民。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了，这一连串暗号十分隐秘，不是圣殿骑士团的核心成员，根本没有资格知道，而尼斯最后拿出最里面的陶罐，更是表明他的身份。

    他连忙放下笔问道。

    尼斯犹豫了一下，对方不信任他，他同样也不信任对方，谁都不敢肯定那些被捕的圣殿骑士里，有没有人供出这个联络点。

    货栈的后面有一扇小门，掌柜打开门请尼斯进去，小门后面是一条窄巷，两边是高墙，紧挨着两户人家。

    这玩意儿叫经柜。教会里面收藏经书，用的是经盒，再珍贵的点击也是放在经盒里，动用到经柜，那绝对不得了。

    但是转念一想，一旦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份被核实之后，他代表的就是十二主座牧师之一，还是赛门长老唯一的弟子，圣殿骑士团重建之后，肯定会有他的位置，这更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感觉到热度迅速提升，尼斯停止祈祷，这里的天气太热，白天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从山顶的那片悬崖下来，尼斯非常小心的踩着松动的地面，躲开那不时落下的铁镐。

    对付聪明人，就只有采用聪明的办法。

    他搞出这么多事来，就是为了路克手里那批砂糖。

    “我们……”

    路克提点了一下。

    那位长老看出尼斯的犹豫，他笑了笑，又说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不过这样一来，你今后需要我们帮助的话，我们也会拒绝。”

    “扎伊尔，你把我的朋友围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圣力持续不断从体内流失，渗透进四周的大地之中，这片土地本身就浸渍了无穷的圣力，仿佛饱和一般，那一丝圣力刚刚渗透进去，大地之中立刻有一丝圣力返还，进入他的身体。

    商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四周。

    那个商人立刻兴奋起来，东部各国拦下所有往西航行的船队，就是为了搜索圣殿骑士团的宝藏，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那些士兵一直围而不攻，他们没打算逼得太紧，这毕竟不是打仗，对面的人又不简单，真有什么好歹，倒霉的是他们自己，别指望上面会发抚恤金。所以听到下令撤兵，那些士兵都撤得很快。

    “那个人是约翰·德·丹卡顿，和你的老师一样，也是十二主座牧师之一，他们俩是老朋友。”

    “看得出你在乎的是这些砂糖，你来看看，这些砂糖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那个商人有些茫然。

    撒拉森人的厨房都是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这里也是一样，露出地面的部分才一人高，进门的时候还要微微低下头，四周的墙壁十分厚重，为的是防火，窗户则很小。

    兵一撤，码头里面立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路克他们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所有的土都有用，必须筛选过，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力。”

    “圣殿骑士团那么多人，难道没有办法把它运出去？”

    “怎么？出了什么事？”

    “你来的路上，相比已经听说过有关宝藏的事。”

    “不知道我们这些货卖了个什么价钱？千万别是尼斯看到这边有麻烦，干脆把货物白送给人家，用来换我们的命。”

    那个商人眼睛都直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砂糖，他用手指沾了几粒送进嘴里尝了尝，味道果然纯粹细腻。

    路克他们正拿着夯土的工具在夯实土块，阿卜杜勒本人则智慧仆人在一旁熬煮米汤，用米汤混合泥土，夯实之后会异常结实。

    从货栈到码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那个掌柜在这里似乎颇有些身份，包围码头的士兵看到他，纷纷闪开。

    他现在总算明白，赛门老人的圣力为什么会精纯和凝练到那种程度，显然这就是常驻圣地的好处。

    “没关系，你的时间还多着呢，我相信，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成就肯定比我们高。”

    “三公斤普通砂糖，可以敖制两公斤这样的砂糖，成本主要在这块，其它的材料可以忽略不计。”

    “很好，非常好，看来赛门打算把你培养成接班人。”

    尼斯翻找着记忆，他要找一件可以取代的东西。

    路克他们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根本就没把船装满，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而那个商人的手势，明显是指全部装满的情况。

    这已经远远超出物品的范围，更像是一个人，一个实力高强的人。怪不得有这样一种说法，所有的神器全都是有生命的，甚至拥有自我的意识。

    果然，路克这边商量完毕，转头问道：“你刚才说，守卫圣地的队长和你是亲戚？”

    那个胖子点了点头，只要知道藏身的地方，他们就有办法联络上，更何况是藏在阿德蒙特修道院里，那里和圣殿骑士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尼斯好奇地盯着那只盒子看，等到他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脸都有些绿了。

    现在圣殿骑士团总团长、副团长、各分团长全都被铺，十二主座牧师也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这几个，已经是圣殿骑士团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了。

    “不贵，现在这边普通的砂糖都卖以前四、五倍的价钱。”

    再加上现在局势不稳，随时有开战的风险，那边不管是船还是水手都不愿意过来，只能花高价雇佣，这样一来成本就更高了，而这边的水手全都是贱命一条，给钱就干活。别说只是去教会的控制范围，只要是价钱合适，让他们往火里跳都没有问题。

    “都给我，我给你一个好价钱。”

    路克一指尼斯，“他是教会的人，他的两个叔叔全都是主教，炼制出首饰之后，就交给他们出售，要不然，没人会相信。”

    一辆牛车迎面而来，来到尼斯面前，车帘掀开，里面坐着一个胖子，就是当初码头的那个胖子，他朝尼斯招了招手。

    当然绝大的经柜肯定不能带着，那玩意儿的体积实在太大了。

    路克显得财大气粗，“人手比较麻烦，需要忠诚可靠的……这以后再说，先了结眼前的事，这些砂糖和玻璃盘子……”

    尼斯看到那个人，那个人同样也看到了尼斯，他和负责接头的人不同，一眼就从尼斯的身上看出了许多东西。

    “不太可能吧？这里的商家好像全都商量好了，我就算用成本把货出售给他们，他们也不愿意接手，难道是那个小家伙比我更擅长和人打交道？”

    “这里面是什么？”

    “这里的东西并不零售，如果您只要少量的货物，我可以带您去另外一个地方。”

    “是谁告诉你这里的？”

    虽然各有猜测，奈何他们仍旧被困在码头上，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只能空自焦虑。

    “这太……贵了吧？有人肯买吗？”

    “这是样品，是拿现成的砂糖重新提炼而成，成本要高很多，我们没把握能不能卖出去，所以不敢提炼太多。”

    至于路克手里那些玻璃盘子，同样也是好东西，以前就不愁卖不出去，现在更不用愁了。

    正因为这种构造，所以厨房往往是最安全也是最隐秘的地方。

    一看到这个人，尼斯立刻知道，肯定是圣殿骑士团那边有回音了。

    传说这本书里面记录着人类能够得知的所有秘密，如果谁有本事看懂其中的内容，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改变。可惜从古至今，一直没有人能够破解其中的奥秘。

    他转身跑到角落里，拎出一个小口袋。

    约翰长老吹捧道，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是吹捧，尼斯的修炼速度确实让他意外。

    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把小家伙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知道尼斯在一年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法兰克加入教会后却没有受戒，受戒是到了阿德蒙特之后的事，也就是说，学习神术到现在只有三个月不到。

    不过，他顶多也只是想想罢了，真的把这件神器给他的话，他绝对会感到棘手。拿着这个东西，就像是黑暗中拿着火把，目标实在太明显了，预言类的力量确实拿他没办法，但是大家用肉眼就可以看出他的异常。

    那个胖子最后还是决定帮忙。

    对于聪明人，他不打算随意欺骗，这门生意想要发财，就要考虑得久远。

    “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我们不敢做得太多，就怕便宜了会亏本，贵了又没人买。你看过我们进的货，应该清楚我们打算做什么样的生意。”

    尼斯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感觉有些不妙，两边取得联络之后，他的任务应该就算完成了，这时候再来找他，根本就是节外生枝，肯定不会有好事。

    “怎么？又打算来威胁我们？”

    “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帮我们挖一些东西？”

    尼斯问道，这是明知故问，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拥有的商行，走的就是阿什凯隆到圣地这条商路。

    那个商人不打算放下架子，不过他也不打算闹僵，扔下一句硬话之后，立刻改变口气：“话说回来，做生意本来就是为了赚钱，如果我给的价钱合适，你们有什么打算？”

    那家商行再强势，也只是针对外面的人而言，对于这里的本地人，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比后台的话，大家都有后台，谁也压不下谁。只不过，以往这里的人全都有默契，他家动手，别人就不会跳出来破坏这桩买卖。

    离开这片热闹的工地，他顺著山路往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看到一群风尘仆仆的朝圣者。

    尼斯倒抽一口亮起，老人没和他提过《圣谕书》更没说过这东西在圣殿骑士的手里，但是这本书赫赫有名，在很多典籍里面都有记载。

    他的话适得其反，这句老朋友更加让尼斯感觉不舒服，没什么必要的话，何必拉近关系？可惜，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之前他还签了圣殿骑士团一个人情。

    尼斯不打算多想，不管是为了监视还是为了方便联络，都不是他可以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