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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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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些东西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不过,这次送给你父王的礼物你可要花些心思。”王妃神色淡然地摆弄着案几前的玩物,“这是你在陛下面前表现的一个好机会。”

    乌斯玛轻哼了一声:“反正不管是谁,都比不上狐鹿姑王子。你可别不信啊那罗,要是哪一天你亲眼见到他,你一定会同意我说的话。”

    到了夜晚时分,天空下了一场阵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爽,闭上眼睛,甚至还能听到花苞绽放时动人的声音。微带寒意的秋风徐徐吹进房内,夹杂着庭院里花草树木被雨湿润后特有的清新味道。

    他身上幽幽沁出的熏香味如轻烟般飘袅。似游离,又似眷恋。那罗的心莫名地恍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是雨中的小草在心中悄然生长萌动……一点一点撩拨着她的心尖,痒痒的、软软的、暖暖的。

    那罗正打算回房休息时,忽然看到处月女官神色紧张地一脚跨进庭院,对着聚集在那里的几位宫女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罗的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大妙。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也只能做出感激万分的样子接过碗。第一口刚吃进嘴里,她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了好几下,几乎没喘过气来!

    那罗不觉哑然失笑,趁机调侃道:“原来师傅你也会撒娇啊!可是再苦的药也要吃啊,要不然就让徒儿喂你好了。”她本意也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徒弟这么懂事,那师傅却之不恭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可不认为还有什么男子能比得上大王子。”她对此表示完全无法相信。别说是大王子,就算是那最讨厌的安归,恐怕也甩那咕噜咕噜王子好几条街吧。

    “在宫中要牢记一点,万万不可存有好奇之心。好奇心越旺盛,死得也就越快。明白吗?”他看似随意的揶揄,但话语中却暗藏着一股狠戾森然。

    “那我看这个得罪他的人怕是要遭殃了。”

    那罗连忙倒了一碗清水递过去,安归接过碗连喝了好几口,笑道:“今天早上出来前儿臣也吃了不少点心,现在倒好像有点吃不下了。”

    虽然这件事有危险,但既然是却胡侯大人吩咐的,又是为了大王子,她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乌斯玛被她逗得直笑:“不是你笨,是关心则乱。因为你在意对方,所以就会心慌意乱,失去平时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回……二王子,确实……美味。”那罗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了下来,不然如果让王妃知道自己将盐当成了糖,一顿责罚还是免不了的,更让那些宫人们有了可乘之机。

    “这……师傅,我刚才一心想要来见你,来的路上跑得太急,所以掉了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我真是迷糊了……”那罗面色微微发窘,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她抬起头时看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他的茶色眼眸温润明亮,仿佛在无尽的眼底深处,有千万颗璀璨星辰正在不断地生成,温柔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那熠熠的光芒似乎能穿透无边的黑夜,投射下令人目眩的光彩。

    “哎哎,你也看到了?刚才二王子的脸色真是难看啊,好像什么人得罪他了呢。”

    听着听着那罗觉得有点想笑,不知为什么,她倒并不感到害怕。也不担心对方会怎么责罚她。或许在作出反击的那一刻,她已经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那罗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眼珠一转,馊主意就冒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呢?

    那罗再回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天边的月亮也不知何时隐入了厚厚云层之中。失去了月光的黑夜变得一片灰暗,四周的空气是如此的压抑沉闷,如同暗夜的梦魇般令人窒息。又过了几分钟,房间里响起那罗无比郁闷的声音:“混蛋!为什么把我好不容易分完的芝麻又踢翻啦!!!”

    他弯下了腰,冰绿色的眼眸冷冷地直视着她:“那罗,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总是装得谦恭懦弱的你究竟什么时候会亮出这副倔犟的羽翼?看来……似乎比我猜测的还要早些。”

    “当然是真的。我一听到你生病心里急得不得了,还好现在看到你没那么严重我就放心了。”那罗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心。

    “母妃,听说您身体不适,这是儿臣一早让膳房去做的红兰花粥。巫医说这红兰花对您的身体有益。”他边说边盛了一些在碗里,自己先细心地尝了几口,再令宫女又盛了一碗给王妃断了过去。

    “好吧好吧,你的咕噜咕噜王子最英俊、最出色了。”那罗促狭地眨了眨眼。

    那罗一愣,两弧蝶翼般的浅茶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隐隐感觉到了那语调里暗藏的危险。

    他颇为好笑地看着她,说:“做什么?当然是脱衣服泡温泉。你有见过穿着衣服泡温泉的吗?好了,去把那个装了葡萄酒的琉璃瓶拿来。”

    一个不真实的——琉璃世界。

    “最近学得怎样了?特殊大王兄教你识了不少字?”他语气平静得就像在拉家常。

    “曼亚,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了?”那罗晃了晃手笑嘻嘻地道,“可惜我正在做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不来招呼你了,要是想喝水就自己倒吧。”

    那罗此时正咸得难受,只想早点退下去喝水。谁知王妃说完那番话后,她就看到安归的绿眸一转,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罗的身子一僵,心里已经暗叫不妙。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那优美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个足矣,就让那罗这丫头陪同前往吧。”

    曼亚犹豫了一下,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却胡侯大人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他说——现在就是时候了。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希望你能设法知道这次二王子会送什么礼物。”她顿了顿,“必要时,破坏它。”

    “谢谢你!乌斯玛!你真是太可爱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没想到呢?还是你最聪明!”她搂住对方一顿乱夸。

    见对方点了点头,那罗连忙感激地快步往前走去。

    那罗心知自己一时失言,连忙绽开一个看似无邪的笑容,说道:“奴婢的意思是……奴婢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了二王子。若是没有伺候好,不就要受责罚了吗?”

    她平时灵活的思维像是在瞬间停滞了,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纠缠不清,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所笼罩着,那种恐惧她很久以前曾经体会过……当她失去父母的时候……那是一种害怕失去心中重要之人的恐惧。

    “实在是有点可惜了。母妃,您不介意我将这个转赐给其他人吧?”安归见王妃点头后,目光一瞥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罗,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来,那罗,这碗甜酪就赏给你了。”

    临近子夜的时候,她终于好不容易将第一罐里的白芝麻和黑芝麻都分拣了出来。但橱柜里还有三大罐,看来等全部分拣完天也大亮了。那罗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一扬手一抬头,真好看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

    “母妃,您看这奴婢难得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都感动得流泪了。”二王子颠倒事实的解释更是让那罗郁闷不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吃下去。

    想到这句话,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懵懵懂懂中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一直觉得她就是那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可他却好像忘了,有一天小女孩也是会长大成人的,她会嫁人,会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涌起了某种莫名其妙挥之不去的烦躁。在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赤足上,神情又是一变,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鞋子呢?”

    这样平静的他反而让那罗感到有些不安,她索性豁了出去,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因为担心有人打扰殿下的休息擅做主张,更不该一时心急大意将殿下的衣物带回来清洗。请殿下责罚奴婢吧。”

    “这些委屈不算什么。”那罗不以为然地眨了眨眼,“对了,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大王子有什么事?”

    乌斯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周围不是王子级人物就是阉人,我哪有这个机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罗忙敛了目光,说道:“奴婢不是故意要看的。”他这个样子她想不看到也不行啊。

    “哦,什么故事?说一个来听听。”他似乎有点兴趣。

    “那罗,你听到了吗?”曼亚忍不住又提醒道,“大人说了这次的礼物至关重要,你务必要上心。大人不便和你直接联系,你有什么发现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这已经不是甜酪了,而是能将人活活齁死的盐酪!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之前明明放的是糖啊,怎么一转眼变成盐了?怪不得安归这家伙这么好心赐给她吃呢!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啊。”那罗笑得更加灿烂,“曼亚你不是一直帮我隐瞒吗?那么只要像往常一样对大王子说我在这里很好就行了。”

    那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是道听途说啊。”

    他说着取过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嘴里,就在舌尖尝到甜酪的味道时,他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就放下了勺子。

    曼亚却没有笑,意味复杂的目光落在了她红肿蜕皮的双手上,低声道:“要是让大王子看到你做这个,必定会心疼得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罗,你在吗?”

    “那罗,你听说了吗?这次陛下生辰汉朝和匈奴都会派出使节来送礼呢。”乌斯玛忍不住托腮感叹道,“要是我们匈奴的狐鹿姑王子亲自来送礼就好了。他可是我们匈奴最出色最英俊的男子。传说他六岁的时候敢单枪匹马和恶狼搏斗,是当之无愧的勇者。要是你见到他,一定会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倒是都能找出歪理来辩解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她,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没什么恼怒。

    安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理她。

    “你就坐在旁边,有什么事我自会吩咐你。”出乎她的意料,安归倒没有给她出难题。

    月光从窗子中泻了进来,在房间里轻柔地勾勒描画出淡淡的轮廓。面朝里斜卧在床榻上的年轻男子一袭青衣,长发松松软软地束着,宛若流水般滑落肩头,散乱地铺开在床上。那修长柔韧的身体所展现出来的清雅柔美,让人无形中就会领会那句禅宗——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那罗进去后就直奔大王子的寝宫,因为走得太急还摔了一跤。等她从地上起身时,正好看到曼亚端着一碗药匆匆走过来。对方见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那罗,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都多晚了呀?”

    三王子也插嘴道:“母妃,这种颜色的红兰花珍稀难得,是二王兄为了您好不容易才寻来的。”

    去膳房的路上,有宫女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

    那罗心头一震,耳边立即回响起了很久以前和却胡侯大人的对话。这几年来,她在宫里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却胡侯大人,,即使有几次偶然相遇,对方也只是保持着身为贵族的礼貌,并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和来往。

    “怎么了?安归?不合你的口味吗?”王妃留意到了他的异常举动。

    伊斯达哈哈直笑,还不忘取笑她:“你这个馋丫头,怎么馋得连药都不放过?”

    “那二王子……为什么还要责罚奴婢呢?”她不解地问道。

    那罗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愣了愣,坦然道:“他对我好,我自然是喜欢他啊。”

    那罗哪敢抬头看他,始终低垂着头盯着地面。

    那罗转了转眼珠,也拿起一片芦苇叶往对方的脖子直挠。乌斯玛哪肯示弱,也立即予以回击,两人玩闹着笑作了一团。

    由于有曲池的前车之鉴,再加上对方是个匈奴人,起初乌斯玛真心相待时她还心存怀疑。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朝夕相处,那罗已经对她完全卸下了戒心。

    “真是奇怪,殿下怎么穿着侍卫的衣服回来了?我可从没见过殿下这么狼狈的样子哦。”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他优雅的笑容中带着某种源自黑暗深处的冷酷。或许是她那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着实无趣,安归还是将她放了开来,淡淡道,“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前几日陛下来我这里,言谈间倒是对你赞誉有加,”王妃顿了顿,“安归,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我五岁那年留下的。”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她正在看什么。

    “那罗……”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细小伤口和水泡,眼中难忍心痛,“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我就能把你要回来了。那罗,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绝不会。”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刚才看到陛下、王后和五六位巫医匆匆赶到大王子的寝宫去了!听说好像是大王子犯了什么病!”

    “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个胆子。”他扬了扬眉,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如果你是故意的,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吗?”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平稳住开始失去节奏的心跳,露出了一抹坦然无邪的笑容:“二……王子,您回来啦?这么晚了还不就寝?”

    “多谢母妃提点,儿臣自会留意。”安归面露感激之色。

    “师傅,我正好今天搓了些芦苇叶,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平时我根本不用做这种活,今天只是帮乌斯玛的忙……”那罗暗叫糟糕,只能竭力编造借口。之前一心想知道大王子的病情,压根儿就忘了这回事。

    安归笑了起来:“儿臣自然清楚母妃您在烦恼什么,这红兰花最大的效用就是消除斑点,尤其是这种宝石红的红兰花,效果最佳。等您喝上半个月左右,这黑斑自然也就会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着那身体自然地呼吸起伏,之前的种种担忧和恐惧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东西就渐渐涌了上来,她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平静了……

    伊斯达皱了皱眉:“这药好苦,我不吃。”

    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你是说……伺候本王子是责罚你?”

    扑通!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落入了池子中!不习水性的她顿时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温泉水。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迫着她的身体,令她眼前一阵眩晕,睁不开眼也无法呼吸。周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旋转着将她拖入最深处……直到她快要失去意识时,才被捞出了水面……流淌在脸上的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但仍可以依稀辨认那双充满嘲讽的冰绿色眼眸。

    “谁会成为继承人可不是奴婢能谈论的事。”那罗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将这个话题挡了回去。趁着对方还没继续发问之前,她又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奴婢的喉咙刚才被盐所伤,此时实在不能说更多的话了。二王子,能否准许奴婢出去喝杯水?”

    “什么咕噜咕噜王子……”她忽然反应过来,又好笑又好气地拿起芦苇叶就去敲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敢给王子取绰号!”

    “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他瞥了她一眼,“难不成刚才……”

    那罗就将执师子国的故事又讲了一遍,这一次她说得可流利多了。安归靠在池壁上静静倾听,嘴角边勾着一抹浅弧,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缓。弥漫在温泉池中的这种平和气氛,也让那罗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戒心,多说了几句和大王子有关的事。

    那罗回到宫殿之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不过想要按时休息是不可能的,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她呢。这些活儿都是经过处月女官精挑细选的,不太费力气但很费时间,比如,今天去膳房帮她们分拣芝麻。

    那罗似乎被灌得还有点迷糊,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突然间只觉头皮一痛,原来对方抓紧她的长发往后拉迫使她抬起脸来。之前隔着水雾一直是模模糊糊,直到此时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才看清楚他的眼角已被温泉蒸得微微泛红,嘴唇亦是鲜艳欲滴。而那冰绿色眼底闪过的诡丽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伊斯达听得心里一暖,明明想要责怪她行事太莽撞却又舍不得开口。

    王妃笑了笑,说:“安归,难为你这么有心。其实我也并不是身体不适,只是——”她有些苦恼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只见那里长出几个淡淡的黑斑,虽然并不太明显,但对于凡事追求完美的王妃来说却是碍眼得很。

    乌斯玛知道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我是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啊。”见那罗一脸茫然,她又接着提点道,“如果是男女之间的喜欢,那他看你的眼神一定很特别,就是温柔的会闪闪发光的那种哦!”

    守在门外的两个结实彪悍的高个侍卫,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石像。平时安归来这里会带几个心腹,但这次他是随兴而至,所以除了她就没有带其他侍从。泡温泉的房间隔音效果相当好,就算里面有人大叫外面也听不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侍卫就会进去巡查一番,确保王公贵族们的安全。

    那罗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的背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居然有一条极长的伤疤,犹如蜈蚣般张牙舞爪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后背。她不禁大吃一惊,看这伤疤当初也是极重的伤。可他贵为王子,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胆敢伤害他呢?

    那罗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暴力举动,吓得往后一躲,结果脚后跟正好一绊,臀部就直接重重落了地,痛得她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王妃这几天一直就为脸上的色斑所烦恼,如今这个难题有望解决自然是心情愉悦,特别准许两位王子留下来一起共用早膳。

    “放心吧,曼亚。请你转告大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那罗应了一声,将身子凑过去拿琉璃杯。就在她的手指碰到杯子的一瞬间,她愕然地感到对方的手捏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一股大力就将自己拉了下去——

    月光斜斜映照过来,覆住了来者一半的面容。奇妙的明暗阴影,令沐浴在月光下的他拥有了一种特别的诱惑力。明亮优雅与阴暗邪魅,极为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安归弯下腰先试了试水温,暗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他肩后,水波氤氲的眼底似乎也温暖了几分,线条完美的脖颈下延到微敞的衣襟,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师傅,你不用担心我的,是王妃……她同意我来看你的。”那罗赶紧扯了个谎,不慌不忙地露出了一贯的笑容,“不然我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呢?那些侍卫也不会放我啊,对不对?”

    安归微微睁开了眼,将手一扬:“去吧,顺便将这杯子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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