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影窜出，朝山顶奔去。

    然而此刻，她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人。

    “秋影入宫查探多年，当年真相，正如姑娘所料。”

    多年来，接近焰皇探察真相，离间君臣关系，当众刁难只为消除焰皇疑虑，借花传信救她免入陷阱……

    每次请医用药都由她一手安排，心疾真相竟是如此！

    萧炎只是躺在树上笑。

    风云急涌，滚滚雷声里，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追兵声在雨里近了又远。岩石底下，雁初木然抓住藤蔓，指甲不知不觉中已折裂，一缕缕血丝沁出，很快被雨水冲散。

    惊疑之际，雁初也未忽视周围动静，倏地转身：“谁！”

    女孩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短短四字，重若千斤。

    人人尽知妖妃，有谁知道背后的那一句承诺？

    萧齐沉默半日，道：“你自己动手吧。”

    她忽然别过脸去：“哪知你醒后什么都不记得，将军怕你难过，便谎称你是自幼有疾，沉睡多年才苏醒，他一直为此事自责，所以分外疼你，直到你出嫁时才告诉我。”

    愿将军大仇得报。

    千万保重。

    萧齐道：“那是我的事。”

    可是这次，她注定要辜负他的好意。

    相救，收留，再相救，他对她的维护远远超出了主人与饲花者的关系，她对他则是敬畏有加，同时又带有感激和信任，或许是因为他表现没那么可怕，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西聆凤歧”这个名字。

    影妃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眸：“千万……保重。”

    “你叫什么名字？”

    头顶云层越来越厚，脚下群山起伏，仍不见人影，雁初紧张之余，开始感到不安——方才知会自己的两名使者完全是生面孔，但他们手持永恒之间的信物青玉诀，理应不会有假……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姑娘，但我若不说，姑娘恐怕再没机会知道了，你的旧疾……其实是两百多年前，你私自跑出去寻找什么东西，失踪三年，后来将军在越乙山发现了昏迷的你，诊治时才知道你的心脉被一种失传古术所伤，而且还……”

    她顺手指着江中月影道：“听说你姓江，那就叫秋影吧。”

    “将军救了我，替我全家报了仇，我照顾姑娘，报答将军。”

    无言的感激，也是无条件的信任。

    灯影里，女孩垂眸答道：“我不记得了。”

    影妃没有道谢，侧脸望了眼越乙山的方向。

    此番西聆君忽然约见令她意外，而她正好也想要见他。

    京中禁军！雁初认住那独特的标志，面色一变，立即闪身至岩石后藏匿身形，再谨慎地察看，只见下面人头涌动，都朝这边围上来，看样子竟是早已认定目标。

    正踌躇间，山下忽然有了动静，不知哪里冒出来许多军丁，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山脚下，将整座山围住。

    看清是谁，雁初忍不住握紧那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毫不迟疑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