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用性命守护它,许多人也愿意为我守护它。”停了停,他补充一句,“怕死的女人另当别论。”
何太平头也不回走出院子。
在上官秋月手上见识过更变态的东西,雷蕾居然忍住没有惊叫,举着火把查看片刻,她反而喜笑颜开。
“上官秋月!”公子冷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被人看不起,雷蕾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他奶奶的这位大盟主比如花还毒舌!迅速冷静下来,她拍手道:“何大盟主娶老婆也是为了江湖,可真有献身精神,佩服,佩服!”
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寒意直往毛孔里钻。
何太平莞尔。
雷蕾嗤笑:“你那么高尚?你为的是权力!”
雷蕾恍然,怪不得这几天温庭不时跟大夫人套近乎,原来是有这层意思在里头!毕竟冷掌门的事他嫌疑最大,所以才想把温香送去给盟主,以稳固西沙派地位?刚才大夫人说的就是这事吧,老公又要找小老婆,这也能解释二夫人为什么不高兴了。
老藤的根果然很粗,扎在石隙中。
卜二先生点头证实。
何太平没有多问,挥手让人将尸体抬走:“传令,各城门加强戒备。”
雷蕾反问:“那你还冒险救我?”
证实胎记?雷蕾笑不出来,咬牙:“何大盟主对我的事关心得很,我就是想不通,我死了既然对你们有好处,你还救我做什么?”
当真能忍受他的手段?雷蕾摇头,又有点茫然,“小白”见魔教人就杀,这似乎也不是她所赞同的方式。
二夫人此刻脸色十分不好,明显是在赌气,也不与何太平招呼,转身就走。
何太平点心头,不好多说,领着众人往回走。
许久不见此女回来,何太平原是怕出事才来寻她,如今见她安然无事,转身便要走:“兴许是摔落悬崖,所以身亡。”
何太平道:“你没有理由不收,你可是想来?”
雷蕾垂首不语。
雷蕾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赔笑:“是我小人之心,何盟主别跟我计较,反正你都跳下来了,还是不要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四处张望。
“父母之命,温姑娘素来懂事知分寸。”
一不做二不休,她立刻动手一阵乱抓,好半天才将那些老藤全扯开,寻觅根源。
他尽量耐心作答:“骨架残缺不全,腿骨上有被咬过的痕迹,应该是被野兽吃了。”
二人本因为上次的事一直有疙瘩,但如今他这么紧张这么关心,那些隔阂也就全消散了。
何太平微微蹙眉。
身体重重落地,幸好雷蕾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双手护住了脑袋,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唯一的感慨就是:跟这马的感情还没培养好啊,也不提醒声!
明白发生什么事,雷蕾这回是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奶奶的早知道穿越之前就该弄清人身安全问题,买个保险才对。
何太平瞧瞧那副骸骨:“是人的。”
何太平点头:“自然不假,我查过,萧兄弟也已亲口证实。”
雷蕾笑问:“哪里采药?”
凉意从他手上传来,浑身舒适,雷蕾心中一时明白一时糊涂,仿佛记起了什么,奋力推他:“变态,谁是你妹妹!”
何太平不慌不忙地说:“谁的正义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多数人都过得不错,有些人注定要被放弃,若不这么做,现存的正义也会消失,只要守住现在能坚持的,今后才有机会争取更多公平,至少,我的正义比上官秋月的多。”
缺的那些骨头到哪儿去了,难道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雷蕾神色凝重,认真思考。
事先毫无准备,雷蕾免不了呛水,浮出来之后直咳嗽,开始怀疑这位大盟主公报私仇。
何太平面不改色:“我虽答应过萧兄弟不动手,但别人要动手我又何必阻止,何况他当时那么做,对萧兄弟只有好处。”
年长的那位微笑:“你别生气,我与妹妹本是出来采办东西,带的人不少,家里也托了二兄弟照顾,因为顺路,所以来看看你们。”
雷蕾替他拍拍衣裳上的尘土,移开话题:“出去这么久,你不在的时候出了很多事呢,先去洗洗吧,我慢慢告诉你。”
何太平脸色阴了:“小丫头!”
何太平立即看她:“什么事?”
“啊?”雷蕾没反应过来。
大盟主果然腹黑阴险!雷蕾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虽表现镇定,两条腿却不由自主往后挪,抖得更厉害。
酉正,恰是晚饭时分。
接着,她又有了发现。
温庭立即吩咐人仔细查验厨房等地,毕竟有外人混进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好玩。
看来他并没有疑心,只以为是在叫花家大哥,雷蕾庆幸之余冷汗直冒,昨晚有没有轻薄何大盟主?
“还有花家公子。”何太平何回视线,继续不紧不慢朝前走,“你兄妹二人感情似乎很好。”
何太平睁眼。
何太平也发现了,点头:“看样子已经长了几十年,这个倒也能吃,怎么,你饿了?”
雷蕾翻翻白眼,双手抱胸:“不敢,我就是有点想不到,原来大盟主这么好说话,别人送来你就收。”
见她面色有异,公子关切:“怎么了?”
“怎么了?”耳畔传来低低的声音,接着似有一只冰凉的手放到她额上。
“有,下去。”话音未落,两人急速下坠十多米,又停住。
发现高估此女的能力,何太平看着那堆树枝皱了下眉,走过去一脚放倒一棵树,迅速用匕首劈了堆粗状的木柴。
何太平忍笑:“没错。”
都这样盯着看多了,谁都会觉得不舒服,雷蕾叫苦不已,所境两位夫人留了四五日便被何太平遣回去了,她才恢复平日的活力。
何太平道:“他倒不是要杀我们。”
雷蕾愣住。
那少妇意识到什么,忙垂首,依依不舍放开他。
何太平含笑点头。
可惜这位夫人的醋意始终不敢在何太平身上发泄,只会瞪雷蕾出气。
雷蕾急:“你不能!”
发现她浑身烫得很,来人无奈,将她抱起。
证据已经被销毁,多问也没用,何太平再吩咐几句,众人便各自散去。
雷蕾暗惊,假笑:“怀疑我?如假包换。”
见他没事,年轻的那位神采飞扬,拉住他的手,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何太平转脸看另一位,有责备之意。
这副人体骨骼残缺不全。
“若是没有把握?”
众人都不做声了。
何太平道:“不只你会背黑锅,大盟主也会。”
不能确定那夜究竟有没有轻薄大盟主,自从回来之后,雷蕾见到何太平就有点尴尬,何太平虽沉得住气,言语也远不如平日自然,毕竟孤男寡女野外独处一夜,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暧昧的话题。
何太平也记起来,轻描淡写:“想是落水,受了风寒,所以有些发热,现在觉得怎样?”
有被野兽吃的高人?雷蕾瞪了瞪眼,抱起柴火就走:“有劳盟主拿一下火把。”
雷蕾重重地“哼”一声,移开话题:“不管真正的‘石先生’是谁,都是为了赚钱,他留着苹果树,肯定是打算今后再卖假长生果,刚才那些杀我们的人是他派来的。”
“你不怕我跟他说?”
几名护卫答应着出去。
何太平蹙眉:“这些人行动迅捷,配合极好,倒像是……”停住。
甘草起先是看着那苹果叶发呆,此刻成为关注焦点,明显有点手足无措,加上本身不善言辞,涨红了脸:“昨晚我出去采药,所以回得迟了些。”
魏知府补充:“两位夫人昨晚才到,听说何盟主出事,跟着我们整整寻找了一夜。”
这个季节不缺柴禾,累累很快就拾了一大堆,抱作一捆飞快往回跑,谁知才跑出几步,冷不防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雷蕾道:“像最近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雷蕾勉强笑:“真想要我死,你就不会跳下来就我了。”
受到讽刺,雷蕾无言反驳,嘀咕:“我就是怕死,比不上小白他们,怎么了,是人都怕死,蝼蚁尚且偷生,我是普通人,怕死有错?”
雷蕾还是怀疑:“他肯帮你?”
公子略显尴尬:“小蕾,那只是……我后来才知道。”
秦流风!雷蕾无语。
“还有件事。”大夫人笑着凑近他,低声说了两句。
何太平道:“雷蕾姑娘连小夫君都敢收,应该不会介意这种玩笑。”
何太平道:“先放着。”
何太平望望头顶:“上不去。”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带着她直直下坠,“扑通”一声被冰冷的水吞没。
公子松了口气:“刚回来,方才外面出了点事。”
半晌,何太平看大夫人:“时候不早,去吧,家中之事你做主便是,多照应你妹妹,不要再出来。”
“能冒险,自然是有把握。”
手臂一紧,脚底悬空。
何太平站住,斜眸看她,似笑非笑。
何太平这次是真的要给此女一点儿教训,平时随处可见的那些守卫大哥今儿全都不现身,冬天的太阳也不怎么温柔,雷蕾独自在屋顶晒到脸绯红眼发黑,不由唉声叹气,发誓再也不逞口舌之利去得罪这位大盟主了。
雷蕾有意落下。
此人的手指骨搭在一根半枯的藤茎上。
雷蕾道:“这算什么,要跟大门派联姻,不如直接点,有本事你别娶美人,把温掌门他们都娶回去不是更方便?那样我就服你。”
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雷蕾轻哼。
雷蕾惊疑道:“那是谁派羚羊杀我的?”
大夫人一一答应,二夫人却依依不舍,拉着他说话。
温掌门的女儿?雷蕾惊,抬脸确认:“那不是……”
再回神时,雷蕾发现自己已经在屋顶了,站立不稳,她急忙攀着屋脊蹲下:“喂,你是盟主,有没有风度啊!”
什么东西!雷蕾的腰差点被勒断,痛苦之余下意识用手一模,随即尖叫。
雷蕾还要说什么,忽见李鱼冲自己缓缓摇头,顿时心生疑惑,也就勉强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何太平看了她许久,忽然道:“你不像花小蕾。”
何太平回头看她一眼,也开始惊疑了,此女自摔下悬崖就变得行为古怪,此刻还对人骨头产生了兴趣,莫非是吓坏了脑子?
雷蕾没有脸红,反倒放了心,追问:“还有?”
二夫人站得近,显然也听到了,脸色微变,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看着何太平。
掌门得罪不起,雷蕾赔笑:“那倒未必,也许是我回来的时候被人盯上了,然后给他通风报信,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如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时的去向说一遍,别人再说起,嫌疑也落不到我们头上,省了将来的麻烦。”
电视剧啊电视剧,这不是江湖吗?
见何太平没动静,她强作镇定,悄悄地要将衣裳披回他身上。
快到中午,何太平终于再次出现,将她完整地带回地面:“萧兄弟要回来了,总不能让他看见。”
雷蕾道:“我在果园附近看见了甘大夫的马。”
雷蕾惊得转身,只见公子站在门外,满身风尘,于是不动声色将字条收入袖中,笑着迎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太平道:“因为你还不能做萧夫人。”
明天再去,只怕已见不着那苹果树了,连果园都不一定还在,一夜工夫可以做很多事,出了这段意外,就等于给了凶手消灭证据的时间,雷蕾惋惜,也有点不自在:“你若不救我,就能阻止他们,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查出那‘石先生’的真面目。”
是谁杀的人?雷蕾心知肚明,说不出难过还是愤怒,那人必是杀了护卫,然后扮成他的模样进来送信,而信上问“何时了”,分明是最后的机会,他让她选择。
经过反复研究,她终于得出个结果。
“小蕾。”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何太平道:“你以为是我?”
雷蕾忙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这儿有棵何首乌。”
仵作不会有错,既然已经遇害两个时辰,半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人又会是谁?
何太平道:“进千月洞中心地带卧底十分不易,我们在那边也不过才几个人,目的只是替我们打探重要情报,为防止他们泄露身份,通常两边连信息往来都很少,,要让他们显身做事,须用我与萧兄弟的印信,连秦兄弟也不能,那封给羚羊的密信,用的正是萧兄弟的印。”见雷蕾不解,他摇头,意味深长,“当时上官秋月指定要凤鸣刀心法换人,若果真让他如愿,百胜山庄名声岂非要毁于一旦?”
犹如醍醐灌顶,雷蕾豁然,失声,“是赵管家,他能动小白的印信!”
盟主就是盟主,习惯命令别人,这种时候还好意思要我一个女人去捡柴,雷蕾愤愤转过身,想到刚才他有意吓自己,更加气愤,取了火把就走:“何大叔走不动,那好好歇着吧,年轻人这就去捡柴!”
温庭虽老,脾气却很爽直,闻言也不多想,立即道:“老夫原本在二先生处喝酒,回来听说此事,便出去找你们了。”
“温香知道?”
靠着悬崖的地上有堆散乱的白骨,半埋在荒草泥土中,十分诡异。
受惊之下,手底劲也松了,雷蕾“扑通”坐到地上。
朦胧中,嗓子干得要冒烟,浑身出奇的发热,如同躺在一个大火炉里,雷蕾难受地翻来覆去,满头大汗。
何太平淡淡道:“我且不管你失忆是真是假,但有了萧夫人的身份,于公于私,都必须站在我们这边,否则为难的是萧兄弟,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雷蕾尽情想象半日,直到发现身上快冻僵了,这才急忙上前观察那堆白骨:高人啊高人,有没有什么遗志要我替你完成的?
雷蕾也不隐瞒,“我昨晚出去时,曾看到他的马在那片树林里……”
大夫人便不再多问,看院门:“那……我们走了。”终于流露出几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