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恩”了声,边整理衣裳边抱怨:“说就说,扯什么衣裳!”
“带我见上官秋月。”
他不动。
“如今可信了?”
“怕的话,今后哥哥再不当着你的面做这些,”上官秋月拉着她继续朝下走,“今日中秋,我们兄妹总算团聚,先去吃点月饼,再好好睡一觉。”
雷蕾知道此人一定早已经发现了自己,但他依然没有看她,仿佛将她当作了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漂亮的眼睛只斜斜瞟着身边那女子,叹气:“还是你自己来吧。”
但那暖如春阳的笑容却让这个妖孽看上去不像妖孽。
雷蕾催他:“走啊。”
“千月洞。”
上官秋月也意外:“你不是最擅易容么,当时我们设计,让你易容成那丫鬟混进花家送亲队伍的。”
行事正派,疾恶如仇,却有着邪美笑容的公子。
“原本也就那点功夫,没了也无妨,”上官秋月拉起她的手,沿着石级往台下走,“怕什么,有哥哥在,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待你恢复记忆,想起来是谁害了你,我便杀了他。”
雷蕾松了口气,还真是魔教,处罚手段这么残忍,既然他认识自己,还说什么“回来了”,看来这“春花”很可能就是千月洞的人,或许真与上官秋月有关!
已经见到?雷蕾呆了呆,吓一大跳:“你……你是男的?”
“后来花家丫头莫名被烧死了,又寻你不见,我以为你背叛我,直到最近听说你已经回来,还换了名字……”上官秋月略显内疚,伸手替她理理头发,“原不该怀疑你,你最是听话,怎会背叛哥哥。”
洁白的衣袂被风吹起,几无杂色,宛如冰雪之峰,不沾半点尘埃,刹那间头顶月轮失色,让人误以为,他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满月,光芒四射。
“我有没有武功?”
朝头顶望望,隐约可见岩石,这里应该是个山洞,光线是从右边透进来的,风也是从那边吹来的,应该就是洞口,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那些人会把她丢在这里,雷蕾打定主意要先离开,于是果断地照着亮光处就走。
长空月华如练,周围景物清晰无比,远处群山起伏。
“当然,”他轻声,“当然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
他忽然笑起来:“好。”
哥哥也不能看我的胸啊,你真有个性!雷蕾郁闷,现在真成了魔教妖女,为什么!为什么美人是哥哥!忽然想起刚才的可怕场景,她又是一个寒战,暗自庆幸,若此人不是哥哥,只怕早就被他解决了,幸亏这魔头对妹妹还是疼爱的!
“不错,我就是上官春花。”
雷蕾胸有成竹,端起架子:“还不快带我去见她!”
冷冷风中,女子的声音在颤抖,“尊主……”
“我……是谁?”
笑容中宠溺的味道是那样的明显,宛如一个纵容小妹的兄长,让人倍觉温暖安心,雷蕾稍微放松了点,不那么害怕了,啊哦,自己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和这个魔头有关系!
上官秋月道:“是跟着花家那丫头去百胜山庄,你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却非要去,说要替我取回萧萧凤鸣刀心法……”
他转过身来。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她,满含笑意地,缓步踱过来,风采是那般夺目,步伐是那般从容,神态是那般自得,衣袂被风刮起,仿佛乘风而来的仙人,又仿佛踏月闲吟的诗客,又仿佛随兴出游的贵公子,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刚才做过的事。
部分黑发散垂下来,如泼在肩头的浓墨,火光月光映照着完美的侧脸,唇角微微勾起,挂着一抹与本身气质极不相衬的、温暖的笑,这笑容使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那么飘渺虚幻,总算有了一丝人间的味道。
“因为……春花秋月何时了。”
没有半分意外与惊讶,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连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放过,人活生生站在面前,绝不会有错,但又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同,她竟然会不认识他?
上官秋月摇头,轻叹声中透着自责:“早知道会害你变成这样,就不该依着你的性子,让你去办事了。”
“谁告诉你,上官秋月是女的?”似捉弄人得逞,他歪着脸惬意地笑,“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笑容微敛,他放开她。
表情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微笑着摇头:“还不够。”
“我知道,你是真的记不得了,否则怎会连我也不认识,”上官秋月微笑,“哥哥素来最疼你,你又那么懂事,怎会背叛哥哥,是谁害了你?”
他愣了下,微笑:“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他笑得:“如今别的不会,倒学会了作诗,谁教你拿我的名字玩笑,越来越大胆了。”
“下去吧。”
见此人并不打算下手,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试探:“你知道我是谁?”
雷蕾惊恐,抬脸看他。
雷蕾反生警惕,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自然是我的妹妹上官春花了。”上官秋月捏捏她的脸。
而那个明月般的、有着温暖笑容的漂亮男人,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两根沾着鲜血的手指,指尖拈着一粒眼球,有黑有白有红。
她这是做什么!雷蕾吓得紧紧咬住牙,忍着没叫出声。
手一扬,沾血的手巾朝涧底飘下。
终于,他抬起她的下巴:“既然回来了,为何又不高兴?”
他微笑着屈指,从那只美丽的左眼里抠出一粒眼珠。
她喃喃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千月洞!被这三个字刺|激,雷蕾马上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我要见上官秋月!”
不是吧,真叫春花!雷蕾瞠目结舌,半是喜半是忧,喜的是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哥哥,忧的是这位哥哥心狠手辣是个大魔头,刚才那鲜血淋漓的恐怖场面仍令她心有余悸,但如今面前这个人,正戏谑地看着她笑,实实在在就是个宠爱妹妹的温文尔雅的哥哥,根本无法让人将他与那种残忍的事联系起来。
不似秋日普通的凉风,风里竟携着无数冰寒之气,刺得肌肤隐隐作痛,寒意直透入骨,雷蕾只感到全身都快被冻得麻木了,张嘴居然还能呵出白气,就像置身于一个大冰库里,她几乎就要怀疑,此地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他似乎并没发现雷蕾,只负手看着面前跪着的白衣女子:“我让你跪了?”
雷蕾猛地一阵眩晕,空空的胃开始痉挛,忍不住转脸作呕。
汗毛一根根竖起,正在雷蕾惊惧万分之时,忽有一阵冷风卷过,周围纱帐应风而动,飘飘悠悠毫无声息,其间影影绰绰,分外阴森。
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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