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上）

    杨念晴没反应过来，旁边李游就变色：“夫人且慢！”

    “不让你再天天练剑了，我要你天天吹给我听。”笑容中似乎带着得逞的开心。

    李游拉着她走进门。

    她只管自言自语，根本忘却了一件事，面前的他已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游摇头道：“走吧。”

    “不晚，”李游忽然叹道，“夫人以为自己真无牵挂了么？依在下看来，夫人还有许多事该去做，又怎能一走了之？”

    杨念晴早已看得满面泪痕，忍不住往李游肩头靠。

    看着那剑，冷夫人皱眉似有不悦，她放下剑，反而将剑鞘拿到他面前，十分得意：“你总拿着剑看，却并未留意这剑鞘里面，‘冷落清秋节’，你天天用它，有没有看到？”

    纤纤玉手拿过他身边的剑，缓缓拔出。

    她握紧了那手，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我故意为你选妾，故意要你送我，你还是不肯说！”

    忽然，所有温柔尽数消失。

    寒冷的夜，越发衬出烛光的温暖，俊朗的脸在灯光映衬下，也显得温和了几分。他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睡去许久。

    “我不想离开你的，只要你开口留我，就算只说一句话，我也断不会走。可……可你没有！你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同意了。”

    看着丈夫身边那柄剑，她皱起眉，伸手取来扔到一边，随后，一支竹箫递到了那只僵硬的手上。

    洁白的衣裳沾湿大片，李游没有再嘲讽，反而顺势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可见触景生情，他也不够冷静了。

    杨念晴默默地在她旁边蹲下来，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游皱眉，露出少有的严肃之色：“害楚大侠的凶手是谁？莫非夫人宁愿让他不白而终，也不肯为他活着做这最后一件事么？”

    她却似乎已得到答案，满意地笑了。

    笑声渐渐轻下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表情渐渐迷惘，目中似有星光闪烁。

    她这是——

    她缓缓将剑送回鞘中，放回他身边：“如今我已不再年轻，你却还是没变，那日见了我，是不是很失望？若我们永远像当初见面时那样该多好！我知道，那日你其实并没什么要紧事，叫他们过一日再来，也只不过是想多见我一面而已，是不是？”

    “我并无什么事，”冷夫人摇头道，“我只后悔，未能给楚家留下一个子嗣，如今连他也去了，我已无半点挂碍。”

    “你们可是在笑我？”冷夫人反而先开口了，“你说得对，我并没有忘记，只是始终不肯承认罢了。”

    “这个世上能轻易相忘的人并不多”，终于找到答案了，杨念晴只觉得心里阵阵酸疼。

    剑光荡漾，寒如水。

    “因为，倘若你发现我已知道此事，一定不肯再打听下去了，对不对？”

    目光又移到丈夫沉睡的脸上。

    脸上冷漠之色全然褪去，换上了平日从未有过的温柔之色，温柔中，满是幸福与爱恋。

    她咬牙恨恨地看着他：“但你还是不肯亲自来找我，不肯开口让我回去！”

    冷夫人看着地上的金簪，似乎已痴了。

    杨念晴一惊，李游摇头示意她放心。

    她低低叹息：“如今我来送你了，但你又何必如此急着走？就不肯让我一次，先送送我？李公子说得对，我始终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是不是？只是我们都不肯承认罢了。”

    “不错，”她松了口气，重新皱起秀眉，扭头仔细检查丈夫的尸体，“这是……”

    不多片刻，那片光辉又黯淡下来。

    “当初的约定，各行其道，两两相忘，除非我们哪一个先死，另一个必定要赶去相送，哪知我果真只见到你最后一面。”

    素衣飞扬，傲然立于崖上。缠绵的箫声从指间流出，他放诞地盯着她，然而那冷酷的眸子深处，分明是一片浓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李游也不语。

    手抚上他的脸。

    接下来杨念晴只觉得手腕一紧，随即便听到“叮”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令人羡慕，令人沉醉。渐渐地，那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梦幻一般朦胧动人的光辉，眼中满盛幸福之色。

    她轻轻笑了：“这些年，你一直都派了人在暗中打听我的消息吧，其实我早知道的，只不过，我不想让你察觉，因为……”

    “待我再拿回来时，上面却已多了一句词，”她笑道，“‘小楼吹彻玉笙寒’，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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