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消失的杀手（下）

  黑四郎站住，并没转身。

    他看着何璧，咧嘴笑了：“纵然我走，你们也已知道是我。”

    黑四郎低头看看剑，又看看何璧与南宫雪，最后看着李游半晌，忽然转过身道：“纵然如此，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再查了。”

    李游也笑了。

    面对朋友的质问，黑四郎沉默半日，忽然道：“也可以不杀。”

    莫非果真应该放弃追查？几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何璧不语。

    “他从来都没有一个朋友。”几乎所有人谈到他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他这一生只知道杀人，只要你愿意出足够的钱，他就可以替你杀人。

    杨念晴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由担心地看向李游。

    南宫雪有些黯然，看着何璧与李游，目中泛起许多犹豫之色。

    “南宫兄说的不错，报恩之剑，还算干净，”何璧道，“纵是不干净，总可以擦干净。”

    “你欠他的？”

    李游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那人，昏黄的灯光下，面色似白似青。

    李游面色更白。

    “我欠他一条命，”黑四郎扔下手中的剑，淡淡道，“五年前，我杀了‘金翅双刀’梁金鹏，不慎落入梁家人手里，许多人都在奇怪，为何我能活着逃了出来。”

    整个小院寂静无比，檐上的灯光仿佛更加明亮了些。

    “不错，若要还他，只有用命来还，”黑四郎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当我是朋友，不愿动手拿我归案，对不住。”

    南宫雪看着李游摇摇头，走过去俯身将那柄剑拾了起来，自袖内取出一块洁白丝巾，仔细地擦拭剑身。

    披着冷风，杨念晴觉得后背凉透了，有些发抖。转眼间，那个泼辣机灵的美丽女子竟也和她的姐姐一样，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走出去送死。

    终于，黑四郎伸手接过剑：“多谢。”

    在这具美丽的尸体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活人。

    说完，他走了出去。

    “他不叫你来，也会叫别人来，如此好剑，扔了可惜，这些命既是别人要取的，它还算干净，黑兄又何必嫌弃？”

    总之，他的生死去向成了一个谜。

    方才道别的那些女人已没有一个是活人。

    后来怎么样了呢？

    黑四郎缓缓转身，看着众人。

    没有人比何璧的刀更快。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上那把剑，转过身朝院门外走去。

    然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既完成了任务，为何没有走？

    有人说，他杀人太多，所以他的仇人们想了个巧妙的法子，暗中将他杀了，尸体被卸成了几大块，拿去喂了野狗；有的人说，他是被“天下第一神捕”何璧与他的朋友李游捉拿归案，正法了；也有人说，他终于厌倦了杀人生涯，已经易名换姓退出江湖，还娶了个老婆生了一堆孩子；还有人说，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只身逃到塞外荒僻之地去了……

    剑，是杀手的命，有剑才有命。黑四郎的手上如果没有了剑，便不再可怕，他平生杀人无数，要找他寻仇的人不知多少，只怕他走出这门还不到一天，尸体就已被人拿去喂狗了。

    灯光里，那双阴冷锐利的双眸也变得更加闪烁，能交到这样一群朋友，你是不是也该为此庆幸与感动？

    终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黑兄且慢！”

    黑四郎虽然走了，但倘若继续追查下去，凶手为了掩饰灭口，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去，因此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