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消失的杀手（下）

    血迹尘埃尽去，剑身重现光华。

    黑四郎看着他：“只因最近报仇的人越来越多，该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没有变。”

    何璧拍拍他的肩膀，看着那黑衣人冷冷道：“你该早些走。”

    “他可以逃，但他没有，”何璧拍拍他的肩膀，“这样的朋友的确难得。”

    “不要再查了。”想不到黑四郎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竟还是想保护那个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叫他如此为难？莫非也是他的朋友？或许，有一种朋友永远值得你去保护。

    李游看着门许久，缓缓松开拳头，轻声道：“多谢。”

    “至少以后他不必再做这些事，”南宫雪微笑道，“谁能交上李兄与何兄这样的朋友，真是运气，无论如何，他这一生也不会遗憾了。”

    人，已离开。

    杨念晴眼神一黯。

    许久，李游缓缓开口：“这三年来，你纵然接了生意，也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

    但如今，他还是将这把跟随他多年、视同性命般的宝剑轻易抛弃了。

    修长的手指拈着剑尖将剑递了过去，目光依旧温和亲切。

    李游握紧了拳头：“倘若他再叫你杀？”

    “他救了你。”

    看着那寂寞的背影，李游的脸已铁青，他略略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话，想挽留，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到底欠他什么？”李游火了，“定要杀人才能偿还？你难道不知道，凡事有可为与不可为？”

    看着这几个亲密的好朋友，几乎令人忘记身边发生的一连串的凶险之事。

    幽幽的风又吹过，四周仿佛响起了无数叹息声。

    “叮”地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刀护在他面前，剑尖正刺在刀身上。

    李游皱起长眉。

    小院静极了，头上，重重梧桐叶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只不过，人世间除了感情，还有道义。

    南宫雪笑了。

    杨念晴只是不解，其余三人又变了脸色。

    南宫雪微微一笑，走回李游身旁。

    许多时候，感情与道义，它们看起来、谈起来都是很容易取舍的，只不过到了你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个过程中的那些痛苦与无奈。

    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何璧瞪眼道：“你难道不是？”

    风吹过，一片树叶的“沙沙”声响起，头上，几片梧桐叶翩翩飞下，随即又在地面摩擦、滚动，发出更大的响声。

    世上善良之人很多，却也总有那么一些铁石心肠的人，他们或许太守原则太不可爱，但他们知道，因为善良和不忍而向邪恶妥协，那么，这个世上将永远没有正义。

    “是。”

    他缓步走到黑四郎身旁：“这些人命还他该也够了，众生平等，黑兄的命还不至如此值钱，怎地做起亏本生意来？”

    黑四郎不再看他，却垂下了头：“我就杀。”

    没等李游反应过来，他迅速抬起右手，顿时，那柄秋水般的长剑一闪，剑锋掉转，反手朝他自己胸口刺去！

    “我不必。”那人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阴冷发亮、锐利如剑，不自然地带着几分杀手所特有的狠毒残酷之色，又略略多了些邪气。

    从此，江湖中将不再有黑四郎此人，不再有那个鼎鼎大名、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半斤杀手”，他那剑尖舐血的一生，只有在人们的闲聊中才会偶尔出现。

    何璧目光一闪，握在刀柄上的手反而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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