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雷一鸣说道：“这两天，若是没有其他变化，你就跟着我回去。这两座县城，因为原本就挨着陈运基那个师的驻地，所以我划给他来管。你不必看着眼红，这是片没油水的苦地方，北边还有冯子芳那帮人要提防，陈运基虽是得了两个县，但其实并没有占多大便宜。回家之后，我另给你点儿别的。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一碗水我端得平。”

    满山红说道：“那咱们走吧！”

    生平第一次真刀真枪打败了洪霄九，这让他有了一点儿志满意得的喜悦。而他对张嘉田的所有恐惧和痛恨，也在这一场战争中发泄得干干净净。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两位师长，忽然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师的士兵把守了县城内外，陈运基出城回了一趟先前的师部，见了雷一鸣。

    雷一鸣摇了摇头，含糊说道：“军医不行……我回家去……”

    满山红也望向着他：“随你的便。”

    这时，莫桂臣心急火燎地下了石砾子山，带着他的兵也进城来了。

    与此同时，青余县城的老城墙，已经被炮火轰塌了一角。骑兵向着那一角发起了冲锋，冲了一次，被打退回来，再冲第二次。陈运基已经发话了，这回只要打进青余县城，全师就地开抢半天。可丑话说在前头，莫桂臣师长打完石砾子山之后，也是要率兵往青余县来的，你们若不能抢先一步进县城，等莫师的士兵一来，这座县城可就不够你们抢的了。

    与此同时，张嘉田和满山红也走到了青余县城外。

    静静地积攒了一点儿力量，他开了口，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确实是不能打了，洪霄九输了就跑，他带着千军万马，总不能追他到天边去。他是掌控大局的人物，当然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莫桂臣笑了：“多谢大帅！还是大帅指挥得力，我们无非是按着大帅的命令卖卖力气罢了。”

    雷一鸣的脑袋歪在肩上，气息灼|热，脸色也是青白中透着红。白雪峰腾不出手来，索性探头一顶他的额头，结果发现他不知何时发了烧，并且热度不低。

    满山红带着他们继续逃，跑过一片小树林之后，他们坐下来顺着陡坡往下出溜，滑到坡底站起来，满山红拨开前方的乱草，前方赫然又是一处洞口。

    雷一鸣“嗯”了一声，声音轻而嘶哑，类似一声叹息。

    他进门时，莫桂臣也在，正站在雷一鸣面前说话：“那地方先是经过重机枪的扫射，后来又发生了两次爆炸，炸得一塌糊涂，尸体实在是没有法子去辨认了。不过张嘉田当时一定是在场的，因为有些尸首穿着军装，还有不少死马。”

    与此同时，洪霄九带兵撤出了县城，向北逃去。曹正雄在青余县经营了几年，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走，哪知忽然从天而降了一个张嘉田，引来了无穷无尽的祸事。他恨透了张嘉田，对舅舅也是敢怒不敢言。洪霄九板着脸，也觉得眼前的形势出乎意料——他看出来张嘉田起了外心，也一直提防着他会带兵投到雷一鸣的怀抱，哪知道是他把事情想得太长远了，雷一鸣所要的，当真只是速战速决。张嘉田的部下、士兵也都是一群浑蛋，听见张嘉田死在石砾子山了，便吓得像没头苍蝇一样，连带着他的部下也慌了神。一步乱，步步乱，害得他只能撤退——再不撤退，他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士兵们得了这样的承诺，又知道自己的确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大有胜算，所以这一仗打得心急火燎，骑兵在第三次冲锋中终于突破了城墙缺口处的防线，于是后方的步兵一拥而上，也潮水一般冲进城里去了。

    老二半路失血太多，无声无息地死了。张嘉田扔下他，和满山红继续向前走。远远的，他们看到了青余县上空的浓烟与火光，心里就隐隐地明白了。

    雷一鸣答道：“不打了，随他去吧。”

    两人依然不提那魔鬼的名字，凭着胸中一口热气的支撑，他们拖起两条腿，走向了那茫茫的雪地。

    雷一鸣闭上眼睛向后一靠，白雪峰以为他是在思索，便垂手站在一旁等着，然而他的身体缓缓向下滑去，竟是坐不住了椅子。白雪峰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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