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反应很快,立刻踩下刹车,可是高速路上的车速太快,对方似乎还在加大车速,车灯几乎要刺瞎我的眼。在两车相撞的前一刻,江海猛然将方向盘向右打死,车轮朝我的方向扭到极限,我根本顾不上尖叫、顾不上面对死亡——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安全气囊在瞬间被挤爆,我的身体受到猛烈的冲击,意识瞬间模糊,过了几秒后我回过神来,车身九十度侧翻,我浑身剧疼。我侧过头,就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江海。
我曾经在一本专业书的序中看到过一句话,“Great programmers are born,not made.(真正的程序员是天生的,而非造就。)”这才是真正的程序员,敏捷而发散的思维,头脑里有一块高速运转的CPU。
“嗯,其实我正好前段时间在看密码论的东西,才猜到了是你。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对方瞪大了眼睛,“你们以前不是总一起来马场吗?他的马也在这里。”
我忽然遗憾地想到,要是顾辛烈能同我一起来就好了。他是学城市规划的,我一定要带他去看看旧金山著名的九曲花街,38度斜坡,开车从上面冲下来,活生生一部《生死时速》。
走出马场,江海说送我回去,正好到了晚饭时间,我也不想大费周章地打车,便和他一起走。他的车没有换,还是那辆雪佛兰。产自1967年,到如今已是无价,美剧《邪恶力量》里男主角开着这辆车驰骋在无人区,迷倒千万少女。
“没有关系。”江海淡淡地说。
“噢,”我点点头,“嗯,他后来也来美国了,在波士顿,念的城市规划。”
离开公司的时候,天还在下着小雨,我同惜惜商量好了,她先处理一下住房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开车来找我。晚饭是肯定赶不上了,大约能在午夜十二点以前过来。我白白空出许多时间,便去马场找河川。
江海弯起嘴角淡淡地笑。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他猛然看向我:“你在找工作?”
我苦笑,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了。
我挣扎着想从担架上坐起来,身旁的医生不断地说着什么,我目眦欲裂,发疯一样地叫起来,伤口痛得像是要凌迟了我。这时,身边的人在我手臂上注射了一管试剂,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嗯,”我这才想起,江海大概一直以为我会读Ph.D(博士),我笑了笑,“五月份毕业之后,打算找份工作,OPT结束可能就回国了。”
他再次沉默,我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久没有骑马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你们怎么了?”
江海微微蹙眉,看着我,一阵沉默之后,他才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办法把它带回波士顿,而且明年我也要回国了,”我说,“我会永远记得它,和我的十八岁生日。对不起,收了你的礼物又还回去。”
离开的时候,我从河川身上侧身翻下来,不停地抚摸它的鬃毛。然后我深呼吸一口气,对江海说:“河川就拜托你了。”
江海好像没有在听我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问:“顾辛烈,是这个名字吧?”
“别开玩笑了……”
他没有回答我。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忽然灵感一现,知道他是在说博客的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几乎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最严重的伤,和最多的鲜血。
或许就像我的导师一样,对我感到很失望吧?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我嘶哑而又绝望地大喊:“江海!!”
这恰好化解了我心头的尴尬,我调整好情绪,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江海:“好久不见。”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讪讪地向他道歉,“我后来才知道是你。”
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我,两年不见,他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我笑着告诉他们并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对方很开心,告诉我说:“你刚刚走的时候,河川的情绪很低落,瘦了许多,一点儿阿拉伯骏马的威风都没了。好在后来你男朋友常常来看它,它现在健康得很,正值壮年。”
“不用道歉,”他说,“姜河,你并不需要总是向我道歉。”
江海点点头,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抿着嘴,看着远方,像个年轻的贵族。
他们在改变世界,创造世界的规则。
直到救护车开来,我被抬上担架,江海都没有醒过来。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想到这里,我又犹豫起来,觉得或许我可以换一个时间再来。
江海欲言又止,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再转回去,口气依然平淡:“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多人围上来,噼里啪啦说着一大串英文,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一动不动,不停地叫着江海的名字。有人试图将我从车里救出来,我知道这是为了防止车子爆炸,此时车内温度很高,我想地狱也不过如此。
我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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