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一个个节目过去,我一边打哈欠一边翻着书。
“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而且又不是不让回来了,美国旅游签证能有一个月呢。”
“不会!”
“我是在新生晚会上认识陈朔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刚刚下飞机就被你们拖去晚会。周围人都穿得很正式,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吃纸杯蛋糕,他问我能不能和他跳一支舞。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受到多大的冲击吗,他是那种,我一辈子都成为不了的人,衣冠楚楚,玩世不恭,好像连骨头都在喧嚣。”
“我不太想出去,”我蹲累了,就干脆坐在地上,“就在家里过吧。”
“走啦,”他说,“带你出去玩。”
我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嗯,”她好像猜到我会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不像是我会做出的事?”
我这才想起自己生理期痛的事情,摇摇头,顾辛烈看了我一眼,重新把音乐放起来。
不过没想到顾辛烈对此好像挺受用的,他一副有点不耐烦地样子,却已经站起身,回到他屋子里将吉他拿出来。
初中部的女生发了疯一样尖叫,叫声此起彼伏:“顾辛烈,我爱你——”
美国人不喝热水,家里连台饮水机都没有,我只好用平底锅烧了一点热水,然后又想起厨房里没有红糖,翻箱倒柜半天,发现大枣和枸杞也没有。我垂头丧气地用冰糖冲了一杯糖水,蹲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地喝。
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我晃着他的胳膊央求他:“你再给我弹一次吧。”
我接起电话:“惜惜?怎么了?”
我握着手机,凝视顾辛烈的背影,书桌前的台灯在他手边显得很小,他正在认真地画着设计图,关掉了音乐的声音。
“我并不是那种一定要寻找真爱,一定要嫁给所爱的人的人,实际上,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我可能会没有什么遗憾地嫁给John。可是他对我说,不要结婚,我一下子就发现我做不到。”
“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我。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长裤,头发碎碎地斜下去,他拨了拨琴弦,开始唱。
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冲过一个长长的下坡路,他在第一年圣诞节给我发来自己制作的贺卡。
“那种震撼,就像是一个你最厌恶、最想要成为、最不可能成为的人,站在了你的面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姜河,我想我真的是疯了吧。”
顾辛烈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拨动琴弦,开口唱起来:“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我心疼得好半天才缓过来:“你不喝的话,给我喝啊!”
“上一次你唱的什么?《知足》?就这个吧。”
然后他又低下头倒腾手机,“咚咚咚”地跑出去,又“咚咚咚”地跑回来,手里拿着棉花递给我:“这个你塞耳朵里,好像挺有用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抓不住重点,只能胡乱地问:“他是谁?在中国?你要和他结婚吗?那你的工作呢?”
顾辛烈被我气得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吻上我的额头。
顾辛烈哭笑不得:“真的?”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我知道你会,你会
“给我唱歌吧,”我说,“我好像没听过你唱歌。”
“不知道明年是什么样子啊。”我有些期待。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我们孩提般的嬉戏
过了一会儿,顾辛烈敲开我的房门进来,他手里端了一大盆水,切了生姜片放在里面。他把水放在我的床边,为了确认,他又摸出手机看了几眼:“嗯,好了,来,泡脚。”
他动了动眉毛,抬起头看我。
晚会最后极其狼狈地收了场,最开始闹事的女生在操场被罚站一整个上午,据说本来学生处主任也想找顾辛烈的麻烦,说他总弄些歪门邪道,但他反而被校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弹一次嘛。”我撒娇道。
The crazy days,the city lights放纵的日子,城市的灯光
顾辛烈瞟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你去房间里躺着。”
顾辛烈拍了拍我的头:“今年冬天一起去看吧。”
这下轮到顾辛烈手忙脚乱了,他连忙把吉他一扔:“你别这样,我的礼物还没送呢……”
“可以拜托小区的物业和邻居帮忙照看一下,不过,”顾辛烈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美国的旅游签证可不好办。”
“会。”
“嗯。”我小声回应。
我望向顾辛烈的眼睛,想到惜惜的那一句“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我笑起来:“我第一次发现,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
“不觉得很浪漫吗?”我笑着看他的眼睛,“时代广场又叫什么来着,世界的十字路口?万千人一起狂欢,也许真的会有一种站在世界中心的感觉。而且明年元旦,我们都已经回国了,没有机会了。在美国的最后一个新年夜,总觉得这样过会比较浪漫。”
忽然,全场安静下来,灯光也暗下来,我正好看到女主角哭着跑开的一幕,吓了一跳,以为是停电了,愤怒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舞台上的顾辛烈。
“什么时候才能长成树啊?”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当我青春不再,容颜已老,你是否还会爱我
“惜惜,你别这样说。”
我有些忧伤,不是都说男人的胸襟似海洋吗,为什么我对面这位,就连嫉妒心都可以跨越种族?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美国大环境又十分开放,但我从来没有同男生讨论过这样的事情。
我简直不能接受:“你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一句不要结婚,就把好好的一条康庄大道给毁了?John很爱你!”
“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的。”
“嗯,”她不清不淡地“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我疯了。我这二十多年,每天拼命努力,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吗?我来美国不就是为了找份工作、拿到身份,至少让我的后半生、我的孩子能够不比人矮一等的生活吗?灰姑娘的故事,谁不想啊,而且我还是一个这么势利、功利的灰姑娘。”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惜惜,她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
他站在高中部的楼下装和我偶遇,他从我身后伸手取下公告栏的海报。
他说:“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不会。”
“不关他的事,是我提出的。”
我愣住:“怎么回事?”
“你看,这不就吵起来了吗!”
“没有吗?”他垂头丧气,“你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元旦晚会,我当着全校独唱了一首好吗,姜河,你真的一点都没长心吗?”
Diamonds,brilliant,and Bel-Air now金钱,成就,如过眼烟云
顾辛烈惊讶地看着我:“你没看过?你在加州的时候没去过圣地亚哥?‘世纪之吻’的雕塑是那里的地标。”
I've seen the world看过繁华
晚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肚子痛,我生理期以前一般只是全身乏力,贪睡,但痛起来却还是第一次。或许是因为最近常游泳,有些受凉。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仲夏午夜疯狂的你我
顾辛烈挑挑眉毛:“你还记得?”
Done it all,had my cake now历尽沧桑,人已老
他垂着眼帘,看不清五官,但就是给人一种帅到让人疯狂的感觉,或许这不仅仅只是感觉,因为真的有女生这样做了。
“替我向顾辛烈问好,你那边都已经是晚上了,早点休息吧。”
想到这里,我“扑哧”一声笑起来,我说:“顾辛烈,你看看你,从小就爱惹是生非,招蜂引蝶。”
“顾辛烈。”
那一刻,我被感动得心脏都开始疼。
“我也不知道,”何惜惜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在笑,她说,“姜河,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任性。”
歌声流泻,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忽然我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这些年的时光都凝结在了这一眼中。
“刚刚惜惜给我打电话,让我替她向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