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可思议地问。
“好吧,”赵一玫举双手投降,“西雅图就西雅图。”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忽然,一旁的何惜惜冷冷地说。
“我……”
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儿时的摇篮曲,然后他冲我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
那个下着雨的夜晚,赵一玫哭了多久,南山就在门口站了多久。很多年后我一直记得这一幕,那时候我已经听闻过许多种模样的爱情,可这一幕我始终难以忘怀。
“够了,”何惜惜打断了赵一玫的话,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赵一玫,你哭起来真的很烦人。”
“我打三份工,每天下课就去餐厅洗碗,可是我连那里的薯条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放学后给别人送外卖,经常开了好远的车对方连一块钱的小费都不给我。我还帮人代写作业,我一个学生物的,帮别人代写金融论文。我每天睡四个小时,有一天晚上我开车回来,坐在车上迷糊地睡着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开去了哪里。当时我望着大海,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我不能死,我爸妈还在中国,他们还等着我出人头地,我家里还有一大堆债等着我还。这种屈辱和绝望,你懂吗?
可我们的计划卡在了目的地上,我们争论不休,我想要去西雅图,她想要去夏威夷。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赵一玫,将一大包纸巾递给她。她身旁的手机一直在闪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南山。
我不知道她想要重新回到哪一天,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尝过后悔的滋味。
她戴着一顶棒球帽,全身淋得透湿。
“怎么了?”我问她。
然后在一个周末,我和何惜惜正在修理坏掉的吸尘器,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太阳雨,赵一玫忽然沉默着回到家里。
故事的最后,赵一玫对南山说:“抱歉。”
门外的南山浑身也被淋得湿透了,他没有带伞,生活在加州,很少有人会准备雨伞。最后还是何惜惜看不下去,猛然站起身走到门边,“哗啦”一下打开了门。
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何惜惜流泪。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说过坚强这个词。因为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坚强,她是生长在贫瘠沙漠里的仙人掌,没有雨露和土壤,却永远向着阳光。
在刺眼的灯光下,我看到何惜惜捂着脸,缓缓蹲下身。她向来要强,从不肯以眼泪示人。她瘦小的身子蜷起来,背后的蝴蝶骨轻轻颤动。
“我和南山分手了。”她抬起头,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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