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背脊一硬,僵僵地抬起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没有出声,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记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像个病态的收集者,想把他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上楼的时候我每一下都走得很小心,因为我发现楼梯都是好看的红色木头。踏上去会有闷闷地嗒嗒声。
在1999年,能举家移民的家庭,人家家里的孩子和我这样的女人,从头发到脚趾甲,那都是不相配的。
“没有我,他会过的更好。”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薄唇轻启:“哪里都变了,至少,我认识的于季礼,不会像你这么不自信。”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角度,特别漂亮?”他比着手势,我不解地望着他。
一进正厅就能看见镭射灯光打在地面的“兰亭”二字,匠心独运。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不停变换色彩的“兰亭”二字,直到江海洋招我进去。
贫穷的生活早就让于季礼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遇到一点事都会疲软,都会退缩。
我望了他一眼,老实地点点头。
他目光凛冽地望着我,我不禁一个冷颤。
我已经足够悲哀,再怎么加也就那样,还有什么放不开呢?
吃完饭,我们顺理成章的去江滩逛了逛,这里我很久没来过了,自从和顾岑光在一起,我除了工厂就是租住的小屋,两点一线。偶尔过节日,我会将我存的钱拿出来和顾岑光去贵一些的地方吃饭,顾岑光不大爱走路,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所以我们基本上没有一起逛过街或者散步。很邪门,我每次遇到江海洋都会和他散步,两个人并排走着的感觉很亲昵,彷佛太平洋那样的距离,也是可以逾越的。
“你好,江海洋。”
腊月的江滩喜气洋洋的,到处张灯结彩。但是人并不是很多,大概是天气的原因,此刻和江海洋这么走着,冷风嗖嗖地灌,刮在脸上都有些生疼。我倒还好,我的帆布工作服连水都不进,更何况是风。我悄悄看了一眼江海洋,他穿的很单薄,白色的休闲外套,里面一件薄薄的羊毛衫,看上去并不那么暖和,但是他的样子却很惬意,丝毫无法把他和“冷”这样狼狈的字眼联想到一起。
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直到成功的将自己催眠。
江海洋放下筷子,愣头愣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甩甩头,想把这些该死的让人难过的情绪通通甩去。
江海洋思索问题的时候喜欢抿抿嘴唇,这大概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习惯。我细细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他怎么就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了?
我努力地深深吸气:
最重要的,是自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人,也要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我有些许的后悔,但我迫切想要知道。他如果回国,那我们还可以再见的几率会高很多。
“哪里变了?”
“新年好啊,还有好久不见了,也好啊!”
“不要低头。”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手,掌宽而大,皮肤很细致,但是并不是那种瘦弱病态的白皙,看上去有一种欣欣向荣的生机,让人觉得握着的是希望。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卑鄙的想法,都被我生生遏制。
“因为没有必要,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海洋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夜幕中最闪耀的北极星,那么璀璨,那么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却不知,越想看清,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我感觉到喉间一阵酸涩,眼前湿气腾腾,如果我再不行动,我的眼泪会顺着地心引力落下,所以此刻我无声地抬起了头。
我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成功吸引了不少目光,看着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我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而走在我前面的江海洋却跟没事儿人似地,很坦然地带着我往里走。
“凉一点再喝。”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们落座。
他的笑容充满了暖意,自嘴角至眉梢,都是说不尽的明媚。
我接过来就准备往嘴里倒,他抓着我的手,阻止道:
这顿饭我吃的食之无味,我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江海洋给我夹什么,我就全数吃下去。直到最后,江海洋看不下去我这么牛嚼牡丹,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自信?
“叩、”
望着碧空如洗的苍穹,我努力睁大双眼,让眼泪迎风蒸发。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好什么啊?”
听见我的话,江海洋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微微偏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我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只得默默低下头去。
只可惜,于季礼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于季礼,一直只是于季礼。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自卑。在江海洋面前,我永远没有办法抬头。
永远做不了那等待王子披荆斩棘来拯救的“公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自然而流畅。
我轻轻地摩挲我的手背,彷佛还有他的体温。
我想,他是在笑我傻气的举动。
而我,只能傻傻地站在角落,静静地仰望,那不属于我的光芒。
我重重地点头,我想过的更好,真的。我明白,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为了未来而努力。
只是江海洋,你知道吗?
江海洋摇摇头: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我见他开始说教,就知道他已经成功的回到江海洋的位置了。他的愤怒,他的反常,都是那么一会儿的冲动而已。
江海洋皱着眉扯了扯我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