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离开了呀,决绝的转身,融入人海,她找不到他了,那颗他放在她这里保存的赤诚之心,是她亲手掷在地上踩踏,虽然,她也和他一样疼。
关小宝咋咋忽忽的还在继续说着,但顾平安却像被雷击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一片嘈杂的嗡鸣。她瞪大了眼睛反手握着关小宝的肩膀,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问道:“你说什么?”
临走时顾平安送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甩着手爽朗的说:“我要走了。”
原来,不是有爱就可以,怎么爱才是问题。
关小宝收敛起笑意,小心翼翼的问:“你真不要沈安平了?听大宝说……”
她讷讷的回头,诧异的看着莫非。
心,像被人拿刀硬生生的剜了一块。那么疼,空荡荡的,好像有风一直在里面流贯,伤口久久无法结痂。
就这样吧,让酸涩的眼泪,终生的自责,结束这一段华丽瑰奇的梦境。一本书中总有喜怒哀乐,再大的悲伤,翻页过去,就变为另外一个情节。属于她的故事结局是令人伤感的。故事的结尾,他离开了悲情的情节,而她,走失在茫茫人海。
她和妈妈的相处变得很沉默。有些心里的疙瘩怎么都没法解开,她不说不代表不恨。可有些恨永远无法与人说。
顾平安,做的好!
是啊,沈安平,那个随手划张支票就甩人的沈安平去哪里了?那个每次生气就会死死拽着她教育的沈安平去哪里了?
心,是那样痛。
“为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有误会啊?”
她想,如果沈安平已经安置好自己的生活,已经把她放下,那她该怎么办?更或者,沈安平还在难过,她却又出现,耍人一样,他会快乐么?
“我妈老逼我相亲,烦了。”关小宝一直被认为神经和钢管一样粗,所以她烦恼的样子实在是少见啊。顾平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像鸵鸟,她下意识想把头埋进沙土里。
顾平安想,她是真的不会哭了。什么都没说,她身边默默的失去了一个人。那个无处不在的人突然失了所有的消息。他是真的被她伤了吧,她的心里像有感应一样的跟着疼。
他离开的脚步异常沉重,但他一直没有回头。他们都强制自己向过去道别。命运那根牵引着他们的丝线最终还是嘣的一声断裂。也许,相守和别离从来只是相切在某一个点,一旦错过,就是永恒的背道而驰。他们都没能走上对的那条路,所以只能越走越远,最后谁也看不见谁,只留下凌乱的足迹在没有归路的宿命里。
他顿了顿,“莫非那孩子,终归是咱家欠了她。”
沈安平,他终于是被她逼疯了……
顾平安用温热的水为她擦身,她觉得舒服,眯起眼睛像个贪婪的小孩子。她还是不愿意做手术,起先还愿意配合化疗,后来她开始掉头发,于是就跟疯了一下抵抗所有的治疗。
顾平安皱眉:“去哪里?”
可顾平安话是听明白了,心却彻底沉到了谷底。她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冻结成冰。她突然想起莫非那天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原来她是在预告什么啊……
莫非很守信用。每天和顾平安轮班来看妈妈。她一直叫妈妈干妈,但是看得出来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还好,还好,她暗暗安慰自己,一切都还好,心还在,只是缺了一些罢了。
顾平安突然就不恨她了。一点都不。
“平安,你和莫非都是爸妈的女儿,从来没有厚此薄彼,别恨莫非,她过得比你苦,她只是想偏了。”
顾平安已经麻木的心又开始微微疼痛。她哀哀的唤了一声:“爸——”她投入爸爸的怀抱,和沈安平的气息触觉都不同,却是一样温暖。
爸爸摸了摸顾平安的头,像过去二十几年每次顾平安受委屈时一样,轻柔的安抚:“是爸妈对不起你。你只是个孩子,是我们把你逼成这样。你妈现在是急了,病急乱投医。其实她本意是想大家都能快乐。”
看着沈安平决绝离开的背影,顾平安在心里暗暗鼓励着自己。
像一记重锤,狠狠击在她心上。她几乎就要溃不成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勇气继续说着狠话,直到他心念成灰。
……
每次她们交班遇到,莫非总是高傲的仰着头离开。而她低垂着头进去。
顾平安平静的摇头:“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莫非对她说:“你知道‘莫非定律’吗?只要有变坏的可能,不管可能性多小,它都会发生。别瞧不起我,你没有资格。”说完,她离开。
时间是把刀却也是平息流言蜚语的良药。起初大家对这件“八卦”的热情最后随着日子久了全数消散。
“北欧,随便申请个学校,去读书。”
“安平是个好孩子,爸爸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这么久了。爸爸也都看在眼里,爸爸后悔这么对你,你没有错。去找他吧。莫非那边让爸爸去说。”
她得到了父亲的体谅,可她终究没有去找沈安平。她想了很久很久,仍然没有为自己找到借口。最想说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爸爸……”
“我说!沈安平最近天、天、和、莫、非、混、一、起、”她一字一顿,生怕顾平安听不明白。
顾平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使劲晃了晃关小宝,固执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
漫长的人生,有多少人能清晰而理智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有些理所当然握在手里的,却不知那才是真正珍贵的,所以总是轻易被舍弃,往往要很久很久以后才遗憾感慨:啊!原来那才是我想要的啊。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无处可寻,有些爱,一旦失去就永远不再。
沈安平此刻的眼神是那样受伤,可他还说:“我不在乎。”
李碧华说过,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还会重长,无关痛痒;而有些感情却是牙齿,让人无法自拔。
“STOP!”顾平安急切的打断了关小宝,她好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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