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后的一丝冰雪。

    “别怕。”陆远温柔地吻了吻文措的眼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有我在。”

    苏灵蕴一直站着，文措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我！”被抓住了脚的苏灵蕴尖叫着呵斥。文措上前要抓住苏灵蕴。苏灵蕴眼中满是怨毒。她狠狠地甩开文措抓着她的手……

    说起过去，苏灵蕴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对那血缘上的父亲说：“被你这么珍爱的女儿这么评价是什么感受？”她顿了顿说：“当年如果不是我要跳楼，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苏灵蕴轻蔑地看了文措一眼，不屑地问：“我凭什么？”

    “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和解。”苏灵蕴突然转身，张开了手臂：“我死了，你和陆远就没有可能了。只要你不幸，我就值得了。我只要这个而已。”

    这一切都像是动作电影里的镜头。惊险得让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高高的楼房外墙上，两人如同浮萍一样在空中晃荡。

    “文措，你给我回来。”陆远听见文措说的话，又见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怕她以身犯险，一时也急了：“不准过去。”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让陆远记得你。”文措对苏灵蕴说：“其实我也和你讨厌我一样，非常讨厌你。”

    整个人向后仰的那一刻，文措看见天空中好像都有陆远的面孔。

    尤其是陆远紧紧抓着文措的那一只手。那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让文措不再恐惧。

    在下坠的时候，陆远幸运地抓住了晒衣架，阻止了两人的快速下坠。

    苏灵蕴笑笑，冷冷说：“那是我的事，陆博士。”

    “我不想听你这些肉麻的表白。”苏灵蕴讽刺她：“你说你可以为了他去死，可是你只是坐上来拖延时间。有本事你就真的跳啊。”

    走上天台的那一刻，听到动静的警察纷纷回头，也包括站在最远的陆远。

    “那么我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一定会来，所以我叫了你。”苏灵蕴转身看了看远处，淡淡道：“你不来，文措又怎么会来呢？”

    文措掉下来的时候，陆远命都不要了，跳了出来抓住了文措。

    苏灵蕴眨了眨眼睛，反问：“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一个电话你就来了呢？”

    明明是那么紧张的时刻，他却突然对文措笑了笑。

    “灵蕴，一切都是爸爸的错，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文措虽然嘴上不平，心里却十分服气。

    文措不紧不慢地走近，非常平静地说：“如果我死了，我们都得不到幸福，你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她不能让苏灵蕴得逞。不能让苏灵蕴用死来威胁他伤害他。

    这么说着，她更往前走了几步。

    “也许是。可是你现在和我有了区别。凭什么你可以走向阳光，而我却只能一直在阴暗里腐烂发臭。”

    “陆远，你放开我，晒衣架撑不住两个人的。”文措倒抽了一口气，狠狠对他说：“我们说好了的，今天你只准yes，不准no。”

    那个女人对着女儿喊着：“你要见的人妈妈都给你带来了。你下来吧，算妈妈求你了。”

    唯一笃信不变的，只有与她同路的那个坚定不移的男人。作为一个一身毛病的“病人”，她很庆幸遇到了陆远这样耐心的专家。

    “既然都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叫我来呢？”

    哭声太大了，合着各种声音让文措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她默默对看向陆远，陆远也正好看着她。还是那样温和的眉目，脸上却带了肃然的表情。

    那男人看到文措在那，表情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

    他说……

    文措只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他们，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她的手无力在空中划了好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抓不住。

    文措见苏灵蕴情绪越来越激动，试图冷静她的情绪，试探性地说：“我想和你和解，我们一起下去，怎么样？”

    文措手臂和后背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疼痛去拥抱陆远。

    两人之间特殊的默契让他们相视一笑。陆远对待文措的声音温和了许多：“我好好的，没什么好看的。”

    那时候，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苏灵蕴身上，没有谁注意到文措。

    文措一撑一跳就爬上栏杆，坐在苏灵蕴身边。她对陆远使了个眼色。陆远和警察都会意了过来。

    那女人一看见文措立刻死死抓住她：“你在这里太好了。跟我走！现在马上跟我走！”

    “因为我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陆远说：“当然也包括你。”

    文措知道他是不愿把她卷到事情里来，毕竟事情闹得这样大，最后就算处理了，舆论也足以把他们淹死。

    “是吗？”苏灵蕴轻蔑嗤了一声：“若是你不在乎，你又何必上我们家丢纸条？”

    她想，她曾遇到过陆远这样的男人，已经不枉这一生。

    他说：下辈子别喜欢万里，一心一意等我来找你。

    “我来不来，也逃不了被骂。所以我必须来看看你。”

    那时候的文措年纪还那样小，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无法走出那次阴影。时至今日再来这栋居民楼还是会感到胆怯。

    “我凭什么？”文措冷冷的话还没说完，脑海里突然想到陆远那个莫名挂断的电话，和电话里传来的嘈嘈切切的声音。

    陆远不说话，只是更加抓紧了文措：“抓紧我，警察马上就会来救我们。”

    文措想，时间真的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救不了你，那我能做的，就是和你一起掉下去。”

    “我们说好了的，今天只能对我说yes，不准说no。所以现在你不准拒绝我的任何请求。”文措说：“你站在那里，不要过来，这是我和苏灵蕴的事情，你让我们自己来解决。”

    这一路走来，看过了那么多的人和事，经过那么多风景。

    也不管是不是刺|激，更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会上来拦她，文措冷漠地说：“你要跳就跳，叫我们来围观你的死状吗？矫情。”

    没有哪一个专家能像陆远这样，为了“治愈”一个病人，搭上一辈子。

    “都一样，反正包治百病。”

    文措说：“我知道不好看，可是就是想看看，大概是瞎了吧。”

    如文措和陆远，也如这世界上所有越爱越勇的男男女女。

    当然，世界并不会就此灭亡。

    那女人原本错过了文措身边，却又突然折了回来。

    文措鄙夷看着她，第一次从心里觉得，苏灵蕴连当她的对手都不够格。

    “不，你没有错。”苏灵蕴淡淡扯动嘴角：“不是你，我不会发现，原来跳楼还真的可以达成一些愿望。”

    “……”

    文措走到天台的栏杆边上，苏灵蕴居高临下看着她，倒是没有阻止她。也许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要与文措同归于尽。

    这一刻，陆远的体温对她来说，是氧气一样的存在。

    陆远听完没有再说话。那个男人听见苏灵蕴如是说。沉默地低下了头。脸上有无法掩盖的自责和失落。

    因为陆远也许在这里，不论如何，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文措咬咬牙说：“放开我，你能撑到时间的。”文措目光笃笃看着陆远，从未有过的坚定：“陆远，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过，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可我现在还是说不出口。太肉麻了，你懂就行了。”

    苏灵蕴迎着风，眼中只剩冷漠：“对我来说，那确实是一场大手术。那场手术把我心里对家的渴望，对爸妈的爱都彻底割除了。”

    文措一直在眨眼，只能从很小的眼皮缝隙里看到陆远。他面目温柔，表情笃定。

    没有一种失去是不疼的，可生命的意义，是继续走下去，总还是会有新的希望和惊喜。

    内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明确，恐惧感也越来越深刻。她突然抓住那个女人，几乎一声怒喝：“她在哪里？！”

    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冲出来，那个男人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惊慌失措。

    文措的身体在晃着，可心却如磐石一般坚定。

    从苏灵蕴嘴里听到文措的名字，陆远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脸上的表情更加肃然了几分。

    一直讨厌文措的那个女人也看清了形势，哭声小了一些，她仍在劝着苏灵蕴，一边也观望着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