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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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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突然一把抓着罗雁南的手就把她往外扯。

    韩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在这里找工作赚钱还我?”

    罗雁南那天晚上哭了很久,大约是真的伤心,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希望有家人的陪伴。韩危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并没有喝,哭累了就睡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凉气先于夜晚降临,空气中带着一点雾霜,隔远就一点,就稍显朦胧。

    “王雪梅不在吗?”

    两人在楼下的角落里站着说话。

    王雪梅嗤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王雪梅这名字太土。”她转过身子对罗雁南说:“我改叫王丽莎了。”

    “雪梅,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罗雁南有点难为情地说:“听说你现在做的都是赚大钱的活。”

    当初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也是咧着嘴灿烂地说着:“我叫罗雁南,大雁南飞的雁南。”

    不知道如何安慰,也觉得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火车站附近的老区林立着各式老筒子楼,这里最出名的不是吃食、不是旅游,而是这些楼里居住着的楼|凤。

    第二天韩危醒来,家里又是一股浓郁勾人的粥香。

    走到路口,她把罗雁南狠狠一推:“快滚!别再来找我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罗雁南听了这话,水汽立刻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她死死盯着韩危,就那么稀里哗啦地哭起了起来。

    韩危喝完粥,回房间拿衣服,发现罗雁南又把他的脏衣服都洗了。韩危苦笑,竟然一件都没给他剩,外套都没得穿了。

    “雁南,我已经毁了,我不能也毁了你。”雪梅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里面仅有的两张百元票子,塞到罗雁南手里。

    谁知他这一凶罗雁南反而哭得更凶了。之后不论韩危如何服软,罗雁南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韩危无计可施,一时也有些气恼,转身准备走人。

    入眼的是一张男人的脸。他头发又短又硬,根根倒竖。眉毛很黑,像被墨汁染过一样,眼眸深邃,看上去似乎有很多故事,鼻子英挺,嘴唇不厚不薄。下颌骨以下的脖颈动脉明显,衣领子里能看出内里的肌肉绷张。

    “别嫌这钱脏。”

    雪梅立刻垮下脸来,对着那人的方向啐了一口:“滚!”

    王雪梅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长及膝盖,一双白皙的小腿却裸|露在外,天寒地冻的,一定很冷。她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容,遮住了原本清秀的容貌,睫毛长得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王雪梅变化太大了,罗雁南几乎都有点不敢认。

    罗雁南没心没肺,总能用很欢快的语气向韩危讲述这些略显苦难的过去。她不懂什么是苦,因为她的世界实在太简单了,所有能过去的事,都只成为她一惊一乍讲出来的故事。

    “唰——”一声,红门外的锈蚀铁门被拉了开来,内里探出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揉了揉头发,脸色|欲/求不满,口气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谁啊!”

    雪梅眼中黯了黯,表情还是冷冷的:“你也没什么开销,要赚什么大钱?”

    罗雁南被他吼得往后一缩,整个人束手束脚的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王雪梅是住在这里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韩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说着说着,语气就变了:“在这挣钱的都是妓/女,这种钱,你不嫌脏我还嫌脏。”

    其实罗雁南也不是第一次来海城了,只是以往总是辗转于医院,也没有好好逛过海城。

    若不是欠了钱,入河镇女工那点工资实在还不起,罗雁南也不会离开入河镇,到海城来找工作。

    楼|凤只是个文雅的说法,粗俗一点,就是住家妓/女。

    他脚步刚挪动,罗雁南终于有了反应,她撇着嘴唇抖了抖,无助地拉住韩危。

    罗雁南一路走过来,已经差点被两个水桶绊倒。脏水溅在她的腿上,打湿了她的棉裤,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雪梅看着罗雁南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眶终于红了:“我这钱确实来得容易,两腿一张就有了,你能挣这钱吗?”

    起初看到她的时候韩危还有点不敢认,要不是看到她无名手指上那两颗连起来的痣,他也不会去踢她。

    罗雁南见雪梅要走,赶紧拉住了她,泪盈于睫看着就要掉下来:“雪梅,你帮帮我,我什么都能做的,我真的需要钱,我现在都没地方住……”

    这个姿势让罗雁南觉得温暖,她竟然就以这个姿势在路边眯着了。

    当罗雁南那么悲伤地对韩危说“我爷爷走了”的时候。韩危只是冷漠应了一句:“听说了。”

    “雪梅……”

    罗雁南紧张地捏住了自己手上的纸条,汗涔涔的手浸软了有些尖锐的纸片。

    罗雁南被雪梅推得一个踉跄,过了一会儿才又走回雪梅身边:“雪梅……”

    罗雁南在那一层转了半天,最后才唯唯诺诺敲开其中一间房门。

    雪梅的身子顿了一下,眸中的水色闪了闪,罗雁南的奶奶前几年就走了,爷爷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半晌,她把手中没有抽完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头顶的电线盘根错节都缠在一起,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一样,不知是谁用一根竹竿撑着那些电线,看上去更加摇摇欲坠。楼与楼之间间隔不过一人宽。老旧的社区根本没有什么规划可言。

    罗雁南不见了,这丫头执拗得狠,大约又是去找工作了。

    罗雁南被小时一场高烧夺去了聪慧,之后就开始智力发育迟缓,这场病还让她一只眼睛变得弱视。她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弟弟,后来离开了入河镇就再没有回来。

    直到一只脚试探性地踢了踢罗雁南,罗雁南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海城这座城市和入河镇一样,名字里带了水,却以干旱闻名。得宜于南水北调工程,如今海城已经不再缺水。但海城人对于过去那种缺水的日子仍心有余悸,节水的习惯还是没改,所有处处可以看到水桶,什么脏水都要储起来多次利用。

    “你走吧,我做的事你做不来。”说完,她冷漠转身,就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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