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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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期内，骆十佳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离开深城，离开沈巡。这是她最后的一点情分。

    闫涵的墓地是周叔亲自选的地址，和于素云并肩而立。也是直到这时，骆十佳才知道了于素云和闫涵的故事。

    骆十佳至今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她像哑巴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

    “栾凤……你妈……怎么下得去手……她还穿一身大红，这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纠缠啊……”

    许文、管潇潇、长安、韩东甚至程池都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和她联系，直到这一刻，骆十佳才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有失败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保姆颤抖着手把书房的门打开，骆十佳用力一推，门内刺鼻的血腥味差点把她冲得晕了过去。保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尖叫着跑下楼。

    骆十佳看着墓碑上闫涵的名字，再看看一旁于素云的墓碑，心中一片平静：“她一定不是为了做鬼也要纠缠……她只是穿了一身，她觉得最漂亮的衣服……”骆十佳眼眶有些发胀：“以她老家的规矩，红裙，是嫁衣……”

    和想象中一样，沈巡像疯了一样在找她。电话打了一百多通，短信更是挤满了他的邮箱。

    “就像你说的，萌萌可能有后遗症。以后需要照顾的地方很多。你老公怕是不一定会欢喜这个孩子。留给沈巡，对你更好。”

    骆十佳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在经历着一场噩梦，就如同这么多年很多个夜晚一样。

    骆十佳离开深城的时候，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周思媛。

    “他这一生，得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真心想要的。但凡想要的，他都失去了。”周叔声音哽咽：“十佳小姐，我承认我以前的很多行为都是自私的，就像你说的，我在助纣为虐。可是……闫总他真的太苦了，我总希望，至少有一件事，能让他得偿所愿……”

    一段时间不见，周思媛比之之前，更显丰腴了一些。手上脖子上都戴着首饰，看上去贵气十足。她一直用很轻蔑的表情瞥着骆十佳，把玩着自己亮晶晶的指甲，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

    她的人生终于是被彻底毁掉了，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一个最渴望隐匿在人群里的女人，却被舆论推上了风尖浪口。深城待不下去，西安更不能。

    沈巡并不是那样细腻的男人，想想他蹩脚地握着手机编辑短信的样子，想必是很诙谐的。

    落地窗外是偌大的空港，天气不算好，有轻度的雾霾，让这座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窗外，飞机起降，来去匆忙。这个世界还在照常运转，没有谁的脚步能随意停下。人总有自己的使命。

    骆十佳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她疯了一样跨步到栾凤身边。她抱起了栾凤，用手按住了她不断在冒血的脖颈大动脉，可血就像扭滑了丝的水龙头，怎么都按不住，不论她怎么阻止，栾凤的生命始终在流逝。

    可命运终究没有为她圆梦。

    也许他们都不是故意的，但结局总归是这样了。

    她想遇到这么一个人，为他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相扶相持，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她整个人已经开始失温，嘴唇也已经发白。她用力睁着眼睛，好几次想要举起手摸摸骆十佳的脸庞，却始终没有力气。

    怪不得谁，要怪，只怪她是个没有福气的人。

    许文律师意味深长看了骆十佳一眼，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能轻声叹息。

    许文律师原本和沈巡并不熟，他之所以知道这些近况，是因为周思媛从骆十佳手上，转到了许文手上。

    栾凤被骆十佳抱在怀里，大约是人肌肤的温度让已经意识飘忽的栾凤稍微清醒了几分。

    处理了栾凤和闫涵的身后事，律师上门，骆十佳才知道，原来闫涵在十几年前就立下了遗嘱，如果他遭遇不测，就把所有的财产都赠予骆十佳。

    “我凭什么？”

    “程池那个新女友好像又吹了。”许文律师说：“我看他还是对你还念念不忘。”

    以骆十佳的能力，她并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连她自己的资料都被泄露了许多出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骆十佳表现出来的镇定，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命啊，这都是命。”

    血泊之中躺着两个人，闫涵已经一动不动，双眼大睁，嘴唇微张，死状恐怖。如同她梦中每次对他处以极刑的样子。

    “一切都过去了。”

    “开门！”她对着保姆大吼一声：“快——”

    闫涵的突然死亡，让原本被掩盖在阳光暗处的伦理悲剧被推向了社会头版头条。作为当事人之一，即使骆十佳再怎么逃，仍然有好事之人在不断挖掘。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她的媒体人更是层出不穷。

    之后骆十佳曾回过一次深城。原本是不准备见任何人，只是出于对工作的责任心，去律所做了一次彻底的交接。

    骆十佳将闫涵赠予她的资产交给了一个慈善基金打理，这个慈善基金致力于帮助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助他们生活、读书，成为这个社会有用的人。骆十佳最后将这比数额庞大的基金命名了闫涵的名字，谈不上什么情分，她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

    骆十佳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这一生她最向往的生活，是像管潇潇那样，被爱灌溉成更好的人。

    “你还来见我？听说就是你把我女儿弄伤了。她现在做了开颅手术，以后不知道得有什么后遗症。”

    离别的空港总是多了几分感伤。退房、辞职、注销了所有的深城资料，仿佛这样做就能消除曾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痕迹一样。

    沈巡公司出了些问题，被叫去协助调查，再加上萌萌受伤，沈巡监护失职，周思媛这边赢面极大。她对此得意洋洋，故意不换律所，就是要给骆十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