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骆十佳进来，萌萌放下书跟在沈母身后。沈母看了一眼萌萌，笑眯眯地说：“奶奶和阿姨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你在家看书，别乱跑。”

    “你要是愿意，可以搬过来住，和我妈两个人，能相互照应着点。”

    萌萌舔了舔嘴唇，又问：“那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程池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骆十佳？”

    “对不起。”沈巡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冷风已经让他清醒，他自然明白他的举动有多么不成熟。

    沈母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家，骆十佳手忙脚乱地给萌萌穿了外套和鞋，抱着她就往外冲，下楼的时候，几乎手脚都在颤抖。

    拿完诊断结果，刚一出医院就接到了沈母的电话，请她到家里吃饭。骆十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拦了辆出租车去了。

    “当我们傻子呢？”

    骆十佳刚准备说话，沈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沈巡没有接电话，而是看着骆十佳：“什么事？”

    “你先回去吧。”

    终于轮到骆十佳，躺在有些冰冷的病床上，做检查的医生将一团黏糊糊很冰凉的东西涂在骆十佳的腹部，然后她就听见b超机器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屏幕上一阵灰黑的东西晃来晃去，最后医生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韩东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听筒里惊雷一般传来：“听着沈巡！现在事情闹大了！矿井的事被闹到网上去了，不仅有人在村里谣传，还有人在网上造谣，说你拿了钱跑了。现在有人把你深城的地址发网上了！赶紧让你妈和萌萌去我家避一避！那些村民怕是已经到深城了！！我/操他/妈的，我就说上周闹成那个样子，怎么突然都没人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手对着骆十佳的背就是狠狠一下，骆十佳脚下一滑，踩空了一级楼梯。

    年关将至，超市里挂满了各种促销的牌子，顾客来来往往，收银台更是大牌长龙。沈母是家事能手，一边买东西，一边和骆十佳讲着选东西的诀窍。骆十佳常年忙于工作，对于家务事只能说能做，不能叫在行，很多门道倒是第一次听说，也挺新鲜。

    其中一个女人一个拳头冲着她的脑袋就敲了下来。

    晚饭后，沈巡送骆十佳回家，两人一起在空荡荡的楼道中下着，一步一步，只有脚步声规律响起，带亮声控灯。

    那天晚上以后，骆十佳没有再和沈巡见面，如骆十佳所说，他们都需要时间静一静，去思考过去，去思考未来。

    骆十佳抬起头仔细在一片灰黑中辨认着她的“宝宝”，什么都分不出来，只是一块颜色比较深的阴影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骆十佳眼眶瞬间就红了。

    大约过了近五分钟，沈巡皱着眉头走了回来。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不住给沈母打电话，越级越乱，沈母的电话始终没人接。

    “我听沈巡说了，这次萌萌能回来，你费心了。”

    萌萌得了承诺，欢快地蹦跳回房。

    沈巡脸上的肌肉一动一动，额上青筋爆出，看得出他是忍了极大的怒气。他死死盯着骆十佳的脸，视线好像一道刺眼的激光，就要将骆十佳的身体照出一个洞。

    骆十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阵脚步声自下而上，骆十佳往外探头看了一眼，正看见那群人气势汹汹往楼上而来。

    很久很久以后，骆十佳回想起这一天，仍觉得这是命运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火车站旅客形色匆匆，不论是进站口还是售票大厅都排满了人。沈巡拎着行李包在火车站排队取票，还没到他，手机就响了。

    沈巡嘴唇动了动，眼光中有一丝潋滟闪烁，声音也带着喑哑了：“谢谢你。”

    “你的东西我会给你打包好快递过去。”

    沈巡嗯了一声：“那也行。”

    没过几天，沈巡就收了东西走了，柴河那边的事似乎比骆十佳想象的更加棘手，虽然沈巡没有说，但他那么匆忙收拾了行李离开，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巡是这么说的？”

    和沈巡这种四肢发达的人不同，程池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男人，即便气极了也不会说出脏话，更不会与人动手。与沈巡交手，程池几乎无力招架，沈巡的拳头一下一下凶狠地落在程池身上，他脸上现出一片青紫。

    看到来电显示上显示着沈巡的名字，想着大约是他上车了打电话来保平安的，她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

    “……”

    “还不到最后一步，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

    “我会。”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你快带孩子和我妈走，去你家或者韩东家里避避，快！”

    骆十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好消息，却始终有些羞于启齿：“沈巡……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买年货少不了你的。”

    萌萌被接回家了，骆十佳终于见到了那个只在沈巡手机屏保上见过的小女孩。

    “我会处理的。”沈巡勉强笑了笑，又转过头来问她：“你刚才有什么事要说？”

    骆十佳喉头一紧，在这个情况下，那些话又咽了回去：“我的事也不重要，我就是想说你要是缺钱，我这里还有。”

    如果当时的她能提前知道，那一次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她一定会告诉沈巡。

    眼前的一幕让骆十佳觉得好像只是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站到了两个扭打一处的男人中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扯沈巡的衣服，沈巡下意识正要推开，见是骆十佳，又硬生生将手臂收了回来。

    沈巡有些懊恼地说：“我只是太在乎，我怕你像周思媛。周思媛可以，可是你，我真的不行。”

    一个人动手了，其余的人也如同被壮了胆一样，纷纷推打起来。

    骆十佳听沈母说着，最后只是沉默闭上了嘴。大约是想让沈母对骆十佳印象更好一些，沈巡把萌萌能回家的功劳都给了骆十佳。骆十佳承认自己有点没骨气，知道沈巡也在为未来努力，又忍不住心软了。

    沈巡不愿再与骆十佳提起那些糟心的事：“没事。”

    萌萌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是带着几分忧伤的。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许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离婚、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是什么意义。好在沈母和沈巡给了她很好的疼爱，让她不至于自闭和孤僻。

    程池看了一眼骆十佳，又看了一眼沈巡。虽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和沈巡硬碰硬并没有什么好结果。，程池将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转身上了车。

    骆十佳看着她，忍不住抿着唇笑了笑，她想，她的孩子大约也会像萌萌一样吧，乖巧又漂亮。

    骆十佳将被沈巡打倒在地的程池扶了起来，程池的眼睛被打碎了镜片，他吐掉了口中的血痰，将碎掉的镜片按了下来，戴上了只剩一个镜片的眼镜。

    “这样真的好累。”骆十佳偏了偏头，冷风吹动她鬓脚凌乱的落发，她凝视着沈巡，迷茫地问着沈巡，也问着自己：“沈巡，这会是什么样的未来？”

    “爸爸——”萌萌像个欢喜的雀鸟一刻不停奔向了沈巡……

    “奶奶说，你会和我爸爸结婚，是吗？”萌萌的眼睛又圆又大，非常清澈，说话的时候微微偏着头，一点都不是那种叛逆顽童样。

    被沈巡这么抱着，骆十佳既不生气，也不挣扎，只是直至站定，任由他抱着。

    沈巡的手机还在响，骆十佳耸了耸肩：“你先接电话。”

    “上车了？”

    骆十佳摸了摸萌萌的脑袋瓜：“去阿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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