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声音十分清晰,庄重而严肃,仿佛是在法庭上宣读判决书一样。
他真的死了吗?
骆十佳突然觉得脑海中很多不曾注意的细节、片段,突然通通串联了起来。好像散了一地的拼图,突然被一块一块结合在了一起。
许久,她低垂着头说:“长治是我杀的,和老李无关。”
骆十佳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流露出害怕的样子。她死死盯着那女人波澜不惊的面孔,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骆十佳眼眶红了。
“我打死他的时候,矿上已经出事了。我把他丢进了出事的矿井里。后来矿井又二次坍塌,他就被埋了。”女人顿了顿,许久才一字一顿说道:“我会赔命,但是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妈妈……饿……”孩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似乎是在找妈妈,孩子的声音忽远忽近。
骆十佳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骆十佳紧皱着眉头,她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周旋什么,此时此刻,她心中满是悲恸和愤怒。
骆十佳盯着她的侧脸没有立刻回答,那女人始终看着旁边,没有回过头来。
“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骆十佳背上被人踢了两脚。
“听说你是个律师?”女人问。
女人咬了咬嘴唇,眉间微蹙,似乎犹豫了许久,才用有些低哑的声音低声问道:“如果杀人的话,会怎么判?”
那种眼前一黑,头晕腿软的感觉又来了……
“长治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骆十佳顺着她的话提问,她静静等待着回答。
“我用斧头把他打死的。”女人用一种很冷静的方式描述着长治的死亡。有那么很短暂的一瞬间,骆十佳看见她眼中闪过了悔恨。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管她如何悔恨,长治都已经死了。
“你们想要抓我来威胁沈巡?”骆十佳想到这个答案,不由得心惊起来。
骆十佳狐疑看她一眼,脑中转得很快。她和李会计唯一的牵连就是昨晚上那一扳手了。除了那一扳手,就只剩下沈巡了……
女人一步步向骆十佳走来,毫不犹豫地将针剂扎进了骆十佳的皮肤。
“你们想过吗,这么做的后果?”骆十佳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她不想激怒她,只是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有你在这,他就会来的。”
那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小木凳子,随手放在地上坐下。骆十佳摸不清她想干什么,只是警惕地缩着身子,没有说话。那女人面前放着一个簸箕,簸箕里有已经晒干种苗,她上下打着晒干的种苗,菜种从晒干的枝子种壳里漏出,落在簸箕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如果沈巡来了,以沈巡的身手,和这么一个女人,应该没问题吧?骆十佳这样想着。
女人不再理会骆十佳的问题,又低下头去。
“那笔钱,我们需要那笔钱。”女人的声音悲伤而颤抖,语带哀求:“我和老大的配型成功了。怎么也得先救一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把那笔钱给我们。老李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女人的表情瞬间变了,冰冷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母亲的温柔,眼中的冷漠也变作急切的关心。
那女人看着骆十佳,意味深长地一笑,别有深意地说:“他能不能回来,要看沈巡有多重视你了。”
骆十佳感觉到这个女人和一般的城市妇女完全不一样,大约常年做这体力活的缘故,她很结实,手劲也很大。抬上不到一百斤的骆十佳,简直易如反掌。
人性真的是让人想不到。沉默寡言不起眼,不代表不能心狠手辣。
“你的孩子是无辜的,长治就该死吗?你知不知道长治也有父亲,有妹妹,有爱人?”骆十佳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他才二十八岁,他都没有后人……”
“他一会儿就会过来。”女人抬起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女人力气大,骆十佳不是她的对手,自然不会强行硬闯。她乖乖坐在地上,手上和后背虽疼,但她没有闹也没有挣扎。李会计的家住的离村子还有距离,呼救根本不可能有人,这房子里只有两个孩子,还都是她的儿子。求救?不可能的事。
“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答应你?你觉得可能吗?”骆十佳胸壑之间全是愤怒,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杀了长治!”
“你们抓我,到底想干什么?”昨晚上太混乱了,骆十佳都没有留意到,李会计出了事,李会计的妻子却没有出现。原来她是在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