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缘由皆有因（五）

    玲珑月好笑的说道：“丫头想要什么，尽管挑就是，何必这般扭捏，一点都不像漠北的女儿家。”

    “好嘞！小顺快来给这位爷量量身子。”掌柜眉开眼笑的朝里间喊道。

    “怎么会！只有目光狭隘的人才会排斥别人的不同，天和地广阔无边，孕育出的万物都是有区别的，所以人与人不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想啊，蓝色的眼睛一定比黑色的要好看的多。”

    醒之搂住玲珑月的胳膊，咯咯的笑出了声：“就知道前辈对我最好了！”

    窗外梅花依旧，微风拂过，枝桠随风摇摆着，带着几分娇羞的春意，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荡空中，此时乾嘉酒栈内却充满了女子毫无芥蒂放浪不羁的笑声。

    “丫头！你若再这般胡闹……”

    “叶凝裳，你真的很讨人厌！……但我喜欢……哈，来来跳舞……”

    叶凝裳面色一沉，随即自嘲的笑笑：“有啊，你师兄说过很多次。”

    瞬时，玲珑月盈盈的水眸已是死寂一片，她怔然的坐在原处，看着叶凝裳绝美而妖艳的脸上，逐渐的，逐渐的她笑出了声音，饱含泪水的笑容，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凄凉：“是啊，你这样的异类，师兄即便是想忘也忘不了吧……可我，我就要走了。”

    一直闭目的玲珑月放开了怒尾粗糙的手掌：“我有点累了，你下去吧。”

    醒之一脸喜色的说道：“你也知道叔叔有多固执，恐怕我说也没啥效果，既然姨娘也同意，那一会你亲自和大叔说呗。”

    玲珑月脸上已是狂怒一片，她拍案而起：“叶凝裳，你别以为我不敢怎样你！”

    叶凝裳灌了一大口，笑道：“你又不适合穿白色，又何必跟人家学？”

    看着醒之的背影，玲珑月咬牙切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原地，良久才想起要抽回手来，不想自己的手却被怒尾紧紧的攥住，玲珑月更是恼怒：“放手！”

    “丫头胡说，只听江南的女儿家柔弱，谁敢欺负咱漠北的女儿家！”

    叶凝裳笑的猖狂：“这才是漠北的女儿家！”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量身吧。”醒之憋着笑，装作正经的说道。

    见醒之一直不走，玲珑月开口说道：“丫头想做衣袍？”

    “好嘞！顺娘将这位娘子和小姐也领到内间去。”掌柜又对着里面，吆喝了一声。

    怒尾将玲珑月身上的薄被，小心的给她盖好，然后脚步轻微的退了下去。

    眼看着怒尾僵硬的站在原地，醒之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拉起玲珑月进了内间，玲珑月皱了皱眉头：“丫头，我衣袍众多，就不用做了。”

    醒之诡异的一笑，伸手拉起身后的怒尾，将玲珑月的手放在怒尾手中：“这几日樊城不安生，怒尾叔叔可要帮我多多照看着姨娘。”话毕转身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玲珑月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慰道：“丫头还小，现在还看不出来，等长大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站在床旁怒尾，弯下身摸了摸玲珑月的额头，不想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怒尾动作一僵，但却很快缓和了下来：“宫主可有不适？”

    “怒尾谢宫主！”不知为何，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怒尾的声音中却有遮掩不住的颤抖。

    叶凝裳微微一愣：“你舍得走？”

    醒之皮皮的说道：“看她给我扣了那么大的一个帽子，我想不孝顺也难啊。”醒之拉着玲珑月的手，撇嘴说道：“再说你以前那些不是火红色就是过于的艳丽，全部都不合格！所以现在咱们从新做，我一定会让你比以前更美。”

    叶凝裳不以为然的笑笑，用自己的酒坛碰了碰玲珑月的酒坛：“那叶凝裳与你保证，一定活到下次咱们见面！”

    “西域？”醒之眯着眼想了一会：“好啊！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过人家说西域人的头发、眼睛跟咱们长的不一样是不是？”

    “呵，我师祖说过一句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叶凝裳侧目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大多都是为别人活着，而我叶凝裳只为自己活着，人生在世，若白驹之过隙，一驰而过，不如及时行乐。如此苦短的人生，又何必因为别人的眼光委屈自己？”

    叶凝裳灌着酒坛中的酒，脸上的嘲笑更甚：“何必恼羞成怒？又不是叶凝裳抢走了你师兄？若是心情不好便坐下喝酒，有时间与叶凝裳生气，还不如多喝两杯醉了自己来的实在。”

    玲珑月有点不习惯与人那么亲近，本想挣出自己的手臂，当看到醒之的灿烂笑脸，不知为何本来还烦闷的心情，仿佛拨开云雾般的放晴了，她似是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捋了捋醒之的乱发，开口道：“丫头可愿随我回西域？”

    醒之嘿嘿一笑：“谁说我要女扮男装了，我穿男装只是感觉它比罗裙要舒服，我是给怒尾叔叔选几套衣衫，姨娘难道没发现吗？怒尾叔叔根本不适合穿白色，可自打见他到现在，我从未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袍，所以才想给他也做几套。”

    “丫头……”“还有她！给她也量量身子。”不等玲珑月说话，醒之连忙对掌柜嚷嚷道。

    似是受不了这般的沉默，叶凝裳放下手中的酒坛，笑道：“书上说西域人跳舞非常好看，这楼上没人，不如你给叶凝裳跳一段吧。”

    见玲珑月一直不语，醒之转过身来对着店里的掌柜说道：“我要这个水蓝色的布料，还有这个藏蓝色。”

    叶凝裳自嘲的笑了笑：“即便叶凝裳下了药又能如何？叶凝裳还是不忍凤澈伤心，终是未做到最后一步……”

    “叶凝裳你！……”玲珑月一时语塞，似是被人说重了心事，脸色青红交加的站在原地。

    叶凝裳微微回眸，似是没看到玲珑月一般，继续饮着酒壶中的青稞酒。

    “怕什么，这地方又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看到的，若有人敢偷看，叶凝裳便剜了他的双目！”

    傍晚时分，玲珑月坐在床榻上出神的望着窗外，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尽显，她按了按了太阳穴，绝美的眸中是毫不遮掩的烦躁，良久良久她缓缓的躺下身去，闭上了双眸。

    “呵，他们说爹爹病重了，要我回去，接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玲珑月垂着眼眸，话毕喝完又灌了一大口酒，又苦笑了两声：“叶凝裳虽然在人前看不起你，可私底下却没少羡慕你，你说你怎么那么讨人厌？凭什么你叶凝裳能天不怕地不怕？凭什么你叶凝裳能在这天地间畅游的那么自在？凭什么你叶凝裳能不畏惧别人的眼光，凭什么你叶凝裳想要谁就要谁？你叶凝裳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就能比所有人活的都自在？！”

    “你！……”玲珑月面色一红，怒道：“叶凝裳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讨人厌恶。”

    醒之放下手中的布料，一脸正色的说道：“前辈说的不对！江南的女儿家虽然柔弱，但是却极少被人欺负，正因为柔弱，所以男子们大多都想怜惜，你看看那些性子强悍如男儿一般的漠北女子，有几个能得到男子怜惜的？”

    醒之回头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不如咱们每人做一套吧。”

    玲珑月的手指轻轻的磨蹭着怒尾的手心，叹息了一声：“怒尾，三日后他们会将新做的衣衫送来，到时你把白色的衣袍换了吧。”

    叶凝裳醉眼微醺的说道：“玲珑月对叶凝裳合胃口，玲珑月比戚嫣儿好，不虚伪不造作是漠北的好女儿！”

    醒之则是一脸憋屈的看向顺娘，顺娘也似是感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道：“外面的老爷虽是一直低着头，但看侧脸也是个俊美的男子，小姐过些年定然也会出落的更加水灵。”

    三人出了江南布庄，已是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少了下来。

    玲珑月冷嘲道：“师兄一向温文儒雅，从不肯对人说一句重话，看我师兄那样的怒骂，怎不见你真的伤心？”

    玲珑月点点头：“这几天樊城不安生，你且早去早回。”

    玲珑月站在原地良久，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绝望，她摇摇晃晃的坐下身去，抓起酒坛朝嘴里猛灌着酒，青稞酒顺着嘴角打湿了身上的白衣，玲珑月眼角似是有泪滑过，良久她放下手中的酒坛，大口口的喘气，眸中已是一片沉寂。

    怒尾走后，玲珑月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她一眼不眨的望着房门，良久良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眸中的种种情绪却被浓重的内疚覆盖。

    “哼！既然知道我师兄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何必强求，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你叶凝裳有多不知廉耻！”玲珑月的眸中露出一抹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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