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缘由皆有因（四）

    戚阁主看了一眼垂眸站在亭子外的怒尾，笑道：“好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看你这一身的酒气，人家不叫你那还不心疼你？”

    醒之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戚阁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上次我与他交手的时候，月儿还真以为我讨了便宜不成？我当时已被他打伤，可他却突然失神，而后神色仓皇似乎要逃，他心神不宁之下才被我得了空将他打伤，若非如此，只怕为师如今已是一堆尸骨。”

    戚阁主眸中有一丝狐疑：“那人与怒尾……”

    “死丫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玲珑月似是无意的瞟了怒尾一眼：“罢了，吃饭吧。”

    玲珑月一惊连忙起身，并未接怒尾手中的醒酒汤，冷声道：“为何不叫醒我？”

    玲珑月脸色一变，连忙登上了床榻上的绣鞋，随意的洗了一把脸，坐到了梳妆镜前，瞪了一眼欲上前的怒尾，冷声道：“今日不用你梳妆，下去吧。”

    醒之脖子伸的老长，一脸笑意望着玲珑月：“怎样怎样？是不是比我夹得好吃的多了？”

    戚阁主皱了皱头叹了一口气，朝玲珑月摆了摆手：“去吧。”

    戚阁主的笑容逐渐的敛去，叹了一口气：“弘帮昨夜被灭了，全帮上下二百多人均是一招毙命，一夕之间无一活口。”

    戚阁主摇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弘帮帮主也算是武林内前五十的高手，放眼江湖有几个人能一夕之间不动声色的灭了弘帮？”

    一直未拿起竹筷的怒尾皱了皱眉头：“宫主身体不好，还是少饮两杯的好。”

    醒之看着怒尾一直垂着的眼眸，低声笑道：“叔叔已守在姨娘身旁那么多年了，眼睁睁的看着姨娘为了别人流了多少泪，而那个人从不转身看姨娘一眼，难道这些就是怒尾叔叔想要的吗？怒尾叔叔一直不肯上前一步，又怎知道姨娘不需要你的慰藉，又怎知道姨娘真的不喜欢你？大叔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能给姨娘幸福呢？人生在世，若白驹之过隙，一驰而过。怒尾叔叔真的想遗憾终生吗？”

    “呵呵，什么事把丫头吓成这样。”坐在桌前的玲珑月，朝醒之招了招手笑吟吟的说道。

    看着碗中鱼肉的鱼肉，玲珑月眯着眼吃了下去，方才说道：“这鱼儿做的确是不错，丫头这是锦鱼并非丑鱼，下次莫要再外人面前乱说，免得让人笑话。”

    看着如此的怒尾，玲珑月心中越加的烦闷，脸色也越来越坏，她一脚踹在怒尾的身上，怒道：“谁准你弄脏身上的衣袍！”

    醒之停下了脚步，回头将怒尾浑身上上下下打量个来回，咧嘴坏笑道：“怒尾叔叔，晨时我找水喝的时候，可看到你抱着姨娘进房，好半天都没有出来，怒尾叔叔在姨娘的房里干什么呢？”

    玲珑月取笑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这么孩子气。”

    玲珑月话未说完，却被醒之伸手捂住了嘴，看着玲珑月惊异的眼光，醒之感觉到自己的鲁莽，她连忙放下手去，陪着笑脸附在玲珑月耳边小声的说道：“怒尾叔叔应该就在门外，姨娘小声点嘛……姨娘不要老说怒尾叔叔是奴才，也许姨娘认为没有什么，可是怒尾叔叔听到心里也会难受的，我方才就看到他似是很悲伤的模样，是不是因为醒之昨夜醉酒胡说了什么，所以姨娘迁怒了叔叔？”

    玲珑月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笑道：“师父怎么会这么想？”

    玲珑月缓缓放下手，美眸中满满的复杂之色：“丫头喜欢逛街吗？”

    自怒尾坐到桌上，玲珑月心中就一阵说不出的烦闷，她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

    怒尾单手攥着身上那片污浊的袍子，垂着头说道：“戚阁主已来了一会，宫主是否先梳洗？”

    醒之看了看天，抬手拢了拢身后散乱的长发，极随意的绾了一个男式的发髻，快步朝前楼走去，看着浑身散着莫名冷气的怒尾，开口道：“姨娘今天怎么那么有空请我吃饭？她不用去陪戚阁主吗？”

    戚阁主淡淡的摇了摇头：“能轻松破了你琼羽宫的生死阵，还有余力打伤琼羽宫众长老的人，放眼整个江湖也只有他了。丫头，师父老了，不知道你们小辈心中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为师，可是丫头啊，现在江湖天下已传遍了，凰珠就在他手上，凰珠现世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为师连想都不敢想。”

    “滚下去！”玲珑月不容怒尾多说，怒不可遏的将怒尾踹倒在地。

    “看姨娘一只霸着酒壶不放，定然是好酒，也让醒之尝尝呗。”醒之打断玲珑月的话，伸手就去拿玲珑月酒壶。

    怒尾端起桌上的温在水中的醒酒汤，送到了玲珑月的面前：“辰时。”

    醒之一会高兴一会苦恼的孩子模样，让玲珑月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触动和柔软，她会心的一笑：“丫头莫怕，和我在一起即便被人认出来，也没人敢怎样的。”

    醒之也感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陪着笑脸：“姨娘有心事就和我说说呗，兴许我能帮上忙呢！”

    玲珑月的笑容再次僵硬在脸上，给醒之夹菜的手也尴尬的悬在半空。

    “怒尾不知。”

    醒之话毕自己也是一阵怔楞，见怒尾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冽，嘿嘿傻笑两声，一溜烟的跑个没影。怒尾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那一身的气息却越发的暗淡了。

    “不是笨，是有点呆！前辈都说了这鱼好吃，那鱼儿就摆在大叔面前，大叔也不知道给前辈剥几块鱼肉，你说是不是很呆？”

    “戚阁主回昆仑山去了吗？”

    玲珑月眉宇之间露出几分凝重：“以师父的实力，还不能轻松的拿下他？”

    玲珑月有一瞬间的失神：“月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话才落音，怒尾已经推门而入，依然是一身白衣垂着眼眸：“宫主有何吩咐。”

    玲珑月眼眸一抬，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放肆！奴才便该……”

    “当然是一起吃饭咯，吃完饭咱们三个去逛街！”醒之眉飞色舞的说罢，见怒尾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求救的看向玲珑月。

    几近中午，醒之方才起身，她打着哈欠开开房门，抬眼便看到怒尾站在自己门外，醒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怒尾叔叔有事吗？”

    玲珑月回过身来，笑了笑：“师父多想了，月儿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罢了。”

    “师父……”玲珑月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慌乱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月儿但凭师父做主。”

    醒之眸中爬上了一抹欣喜，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她有点小心的开口说道：“那……可不可以让怒尾叔叔也一起去，我想……咱们俩个弱质女流单独上街还是不很安全，不如叫上怒尾叔叔一起去呗，怒尾叔叔武功那么厉害，跟着咱们也好保护咱们啊。”

    戚阁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这七壁酒楼的客院，比咱们候月阁的分舵还要精致的多，丫头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玲珑月给醒之夹了口青菜，笑道：“小丫头就知道胡思乱想，他不动武你怎么知道他内功如何？一个奴才也……”

    玲珑月倒抽了一口气：“他已如此厉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