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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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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如此多的烦恼和面目全非。不知为何,宁晖却暗自庆幸着,蒋鹰的性子和脾气却是这么多年不曾改变过。小时候便是如此,睁开眼就只会板着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银子。睡着的时候眉头是皱起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又觉得好看了许多。

    后来几日,但凡冯昊不当值,都会带着宁晖出外游玩。没多久,宁太守便因天气过于寒冷而回了锦城,直至冯家的赏雪宴上,宁晖有心逃开不停炫耀的宁老夫人,不得不躲到花园的假山后,不想却被从远处路过的冯昊当成了家贼,又闹了一场误会。直至那时,冯昊才知道宁晖竟是个姑娘,虽是如此,因漠北风气开放,冯昊倒也不曾避过嫌,若不当值,便会带上宁晖四处走走逛逛,两人相处得极为不错。

    蒋鹰仿若没听出宁晖话中的讽刺,将剔好鱼刺的鱼肉,推了过去:“尝尝。”

    宁常龄与杜良翰对视一眼,从这会儿就能看出来,这位同知的脾气不是一般大,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不肯说,问也问不出来,倒不如顺其自然。宁常龄看了一眼冯昊,给杜良翰使了使眼色,才开口道:“大人跟下官来。”

    冯昊挠了挠头,整个人依在长栏上:“哪有挑拣一说,不过是没有特别喜欢的罢了。本就是漠北的姑娘,非要当成京城的贵女娇养着,养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到不还如百姓家的女儿来得活泼。”

    蒋鹰反手攥住了宁晖的手,淡淡道:“想你了。”

    宁晖拿起来床边的话本来:“那我给你念话本吧?”

    以往西山的日子,看似清苦,没有自由,但萧璟年已觉得那是最坏的境遇,便是赴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心里又何尝有过负担?那时萧璟年要用心的地方,不过是读书作画罢了,甚至为防别人猜忌,连京城的事都不用过问。如今他身为一国之主,那皇宫看似金碧辉煌,实然不过是换个地方囚禁罢了。每日锦衣如玉娇妻美妾又能如何,还不是多一个人,心中便要多一份防备与猜忌,大家挤破头地进宫,谁不是为了争一份富贵权势。

    “倒是。”蒋鹰淡淡瞥了宁晖一眼,慢条斯理吃起饭来。

    冯昊从身后取出洞箫:“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前日才从珍宝阁里找一本古谱,你先帮我听听如何?”

    冯昊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宁晖对面,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了一只小兔子:“今日庄子里送来一窝小兔,我见这一只最机灵,感觉你会喜欢。”

    宁晖狠狠瞪着蒋鹰,怒道:“他私闯民宅!”

    宁晖喜滋滋等着鱼,听见这两个字,忍不住斜眼看了蒋鹰一眼,小声道:“谁是傻瓜谁知道,不拆穿你还得寸进尺了。”

    先皇这一去,似乎也将沈家与皇家的那点仅剩不多的情谊都带走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便是没有祖父的功劳和苦劳,萧璟年甚至连西山那点儿情分都不顾了,否则也不会以宁珏参加恩科、让祖父避嫌为由,执意换下了祖父。

    蒋鹰纹丝不动,挑眉斜斜看向宁晖,哼道:“本侯不起来,又奈何?”

    蒋鹰拽住宁晖,走到床榻边上,踢掉了靴子:“本侯躺会儿,你继续说。”

    宁晖斜着眼看蒋鹰:“你不是也要催我嫁人吧?”

    傍晚时分,东边最大的院落,已热闹了起来。

    宁晖可怜兮兮地看着蒋鹰:“我中午热得没吃饭,下午你欺负我,外祖母又训我,晚上还不给吃饱……”

    宁晖瞪了蒋鹰一眼:“你胡说什么,那只是朋友,哪是你想的那样。”

    蒋鹰在信中虽不曾提起此事的详情,但却隐隐能看出几分幸灾乐祸来,却不知是在笑话祖父还是萧璟年。他自小便是这般别扭的性格,明明笨得要死,还要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命好到底是命好,不然也不会从儿时能嚣张到今日了。

    “大人和夫人不用担忧,我家大人虽不善言语,但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最是心疼她不过了,万不会做出有损小姐声名的事。且我家大人本是要去山西,只为了见小姐一面,连夜绕道太行山。”

    蒋鹰看着宁晖道:“漠北公子,请客的趣事,说来听听?”

    宁晖气结,狠狠踢了蒋鹰的腿:“那么大的官威啊!谁准你来我家的耍威风的!东叔!东叔!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蒋鹰点了点头:“难免的。”

    可不管宁晖怎么拉,蒋鹰纹丝不动,拽下了腰间的令牌放在桌上。一直站在冯昊身后的锦衣卫一脚踢在他的后膝上,冯昊不及防备,扑倒在蒋鹰面前。蒋鹰用绣春刀挑起了冯昊的下巴,嫌弃道:“长得难看。”

    蒋鹰的信从开始就比宁珏来得更勤更快,只不过他本就是个很沉闷的人,更不会说什么缠绵的话。每次写来的信,总是一个人自说自话,大到皇上与皇后因为琐事的争吵,小到谁家的妾室在国丧期有了身孕。谁家在国丧期偷着开了几场堂会,都有什么人参与其中,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玩笑话,闹出了什么样的丑闻。

    蒋鹰见宁晖发愣,又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傻瓜。”

    “好好,你带的,就你带的呗,看你那炫耀劲。奢侈、难伺候、脾气大、财大气粗了不起啊?……了不起了不起就是了,我不说了,你别吃我的……”宁晖好不容易抢回了盘子,才又哼道,“别以为会剔鱼刺就了不起,吃你的是看得起你,漠北多少人家请宴,本小姐还不屑去呢。”

    宁晖慢慢垂下了眼眸,虽是刚醒来了,但宁晖从未像这一刻般清醒,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与他的距离和不同,昨夜的话语,实然不过是一场遐想许久的美梦。

    那锦衣卫喝道:“小小千总架子倒挺大,非让我家同知大人请你跪下才成!”

    宁晖轻笑道:“掐的就是你这个金枝玉叶身娇肉贵,让你欺负我,让你没礼貌!”

    此时,蒋鹰眉宇间露出浓重的疲惫之色,眼中都是红血丝。宁晖虽不知蒋鹰为何会疲惫至此,但宁晖立即也没有争论的心思了。当年蛮横娇气矜贵无比,便是被圈禁西山依然讲究得不行、四处挑剔的勇毅侯,如今也过上了身为人臣四处奔波的日子。今日下午那般的灰头土脸,还是宁晖认识他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

    杜良翰轻轻踢了踢愣在原地的冯昊。冯昊如梦初醒,斟酌道:“末将谢同知大人提拔,不过末将乃家中长子,父母俱在锦城……”

    宁晖慢慢蹙起了眉头,思索了许久,才轻声道:“萧……皇上的疑心那么重吗?”

    蒋鹰淡淡道:“明日一早,要回京。”

    宁常龄乃漠北锦城太守,宁晖回到锦城时正赶上外公宁太守打算绘制新的边防图时,这本就是宁晖极拿手的事,不用宁常龄开口,宁晖便自动请缨同宁常龄四处查看地形,标记各处,直至进入年节时分,宁晖才彻底闲暇下来。

    冯昊点了点头:“末将不知大人驾临,望大人恕罪。”

    蒋鹰疲惫地眯着眼,哑声道:“随意说,别停,本侯想听。”

    萧璟年被圈禁了四年多的光景,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头两年因朝不保夕也曾夜夜梦魇,以至于后来除了宁晖,对周围的人都不信任,猜忌心特别重,便是小诚子和翠微才来的时候,他也是多有防备。且萧璟年父子还朝三个月,先帝便出了意外,驾崩了。这场意外只怕让萧璟年更惶恐不安了才是,不管先帝坠马是不是真的意外,他都觉得不是意外了。

    蒋鹰道:“本侯绕路五百里,你念个诗经,又如何?”

    烈日当头,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停在了太守府门外。

    蒋鹰撇了宁晖一眼,不冷不热道:“后宫多是嫔妃,用不着你心疼。”

    “真好看!这个颜色的真少见啊?”宁晖惊喜地接过黑耳朵的白兔子,摸了摸,“你今日不当值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冯昊点了点头:“末将谢大人提点。”

    蒋鹰千里迢迢来此,宁晖又怎么会真的为这些琐事和他生气。见他主动示好,宁晖也早已不生气了,不过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她慢条斯理拿起了银箸,趾高气扬道:“今天你太没有礼貌了,吃你的鱼,不代表就原谅你了!”

    一盏茶后,两人都吃饱了,丫鬟陆续上了酸梅汤和京城特有的几样茶点。宁晖有心再吃一点,蒋鹰却不许,让人将东西再次撤了下去。

    宁晖在蒋鹰的胸口靠了一会儿,压抑住泪眼,再次坐起来身来,许久,才开口道:“我也想你们了,你、祖父、宁晖,都很想很想。京城离此千里迢迢,以后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了……”

    蒋鹰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满朝文武,谁家都有。”

    自去年四月离了京城,宁晖在路途中,赶上先帝驾崩和新帝登基、立后和纳妃。因知道萧璟年忙于这些,不会追赶过来后,宁晖紧绷许久的思绪逐渐放松了下来。许是早已预见了萧璟年未来的路,许是明白了立后纳妃已是他这一生必然的经历,宁晖除了得知皇上的驾崩些惊讶外,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了。

    林家势大,祖父声望极高又不肯放权,安国公因是先帝的心腹,还掌管着御林军,一群先皇的旧臣把持着新帝的朝廷。后宫都是不同势力的妃子,只怕新帝平日里说句话来,都要斟酌几分。萧璟年自小和蒋鹰亲厚,想来蒋鹰这同知的官位,也是众人博弈后的妥协。因为这份不安全感,萧璟年放任甚至有意让都尉府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直至此时萧璟年还未看出这里面的弊端。

    “不会!……”

    蒋鹰点头道:“那就喜欢本侯。”

    祖父任锦城太守已有些年头,大梁朝这些年,朝代更迭不定,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太守,只要宁太守在任,锦城子民却从未此事担忧过。祖父治下二十年,锦城从一个小小的边陲之城,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城。虽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却比周边城池强了太多了,甚至可比拟北戎的都城了。杜总兵又是祖父一手带出来的弟子,漠北这块地盘在祖父手中,算是铁板一块,只怕是让新帝心生警觉,有了猜忌才是。

    “想来,今日我家大人已对老夫人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老夫人自该有自己的考量,但我家大人也是极舍不得小姐烦恼,还请老夫人莫要再因宴会一事为难小姐了。”

    宁常龄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他来我家作甚?”

    宁晖又狠狠的瞪了蒋鹰一眼,可怜巴巴地看了宁常龄一眼:“冯大哥还跪……”

    宁晖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回应,侧目看过去,才发现蒋鹰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宁晖拍了拍他的脸颊,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反应,便悄悄起了身,不想自己的手却被蒋鹰握在手里。宁晖楞了楞,望向蒋鹰满是疲色的眉宇,心中溢满了不舍和即将要分离的失落。宁晖坐回了原地,拿起手中的话本看了一会,挑着其中自己最喜欢的一段念了起来。

    蒋鹰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心疼我,又想我了,很好。”

    宁晖皱眉:“谁说我心疼他,我可怜同情他不成吗?”

    “会会会,还不快去找你外祖母去!”宁常龄不许宁晖说话,将宁晖朝外面扯了扯。

    当屋内再次只剩下了宁晖和蒋鹰两个人时,明明两人坐在相同的长榻上,可宁晖却有种三司会审的错觉,面对蒋鹰若有若无的目光总有种矮人一截的错觉。蒋鹰悠哉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这一年,过得不错?”

    冯昊笑道:“本是要当值的,总兵大人不知为何突然调了防卫。母亲见我回城,便又张罗了起来,我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家。”

    蒋鹰拎起桌上的兔子,抚摸了两下,哼道:“你倒悠闲。”

    情到深处情转薄,伤过痛过便也能悔悟了。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人曾经再亲密又能如何,终会成为擦肩而过的路人。最后的最后,不过是逐渐忘记彼此罢了。

    蒋鹰听到宁常龄的话,倒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看着冯昊道:“杜总兵说得对,本侯把她惯坏了。”

    宁晖皱了皱眉头:“诗经有什么好念的,你不会背吗?”

    宁晖抬眸见冯昊,眯眼笑了起:“冯大哥来了?快坐快坐!”

    蒋鹰在院中站了一会,似乎不知该朝哪里走,只见他身边的人,朝东面的院落指了指。宁常龄正好看见这一幕,忙上前道:“同知大人,那是内眷的居所。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早已打扫好客房,众位大人都有住处。”

    宁晖撇了冯昊一眼:“枉咱们称兄道弟那么久,兄长这就不厚道了吧。都是见人盼着兄弟娶妻的,哪有人希望妹子早点儿出嫁的?我还小着呢,再等两年还等的。”

    蒋鹰瞪了宁晖一眼:“住手。”

    宁晖撇嘴:“你七天就来一封,每次都像写奏折一样,从不问我作甚,也没说过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回,难道将画的地形图给你寄去不成?你哪里有宁珏嘴甜,我可不保证每一封都回。”

    宁晖挑眉,似是而非道:“你不会是绕了五百里路,专门来看我的吧?”

    宁常龄皱了皱眉:“我怎么瞧着来势汹汹,像是找谁兴师问罪的样子?”

    杜良翰抿了抿唇,无不担忧:“我这一路跟着,也是越跟越心惊,脸黑得跟……京城的人都说过,这位爷可是都尉府里最难伺候的,脾气又是个阴晴不定的,谁知道是什么事,咱们都依着点儿吧。”

    宁晖抱着小兔,悠哉听着乐声,不想却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宁晖不禁皱了皱眉头,抬眸朝院门望去,只见一队人快速地朝自己这边走来,却因日头太大看不太清楚来人。冯昊也放下了手中的洞箫,皱眉望向来人。

    蒋鹰闭着眼不置可否,摸了摸宁晖的额头,一本正经道:“傻瓜。”

    蒋鹰走过两个回廊,便听见了洞箫声,他眯了眯眼挑了挑眉,在身边人的指引下,极为快速朝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宁常龄到底有些年纪大了,有心再说几句,可追不上众人的脚步。杜良翰跟在宁常龄的身边,也是越走越迟疑,前面到底是女子的花阁,这些人到底要作甚。

    冯昊正欲再辩,却被杜良翰狠踢了一脚,截走了话头:“同知大人,大人大量,他这是高兴糊涂了。”

    蒋鹰身后的锦衣卫怒喝一声:“放肆!上令岂是你能违背的,真以为大人在和你商量不成!”

    宁晖点点头,强笑道:“那么复杂的官袍不假于人手,都能穿那么整齐,真是不容易啊。没人伺候可不是你风格。”

    蒋鹰看也不看宁晖,倚在了贵妃榻上:“为何不回信?”

    蒋鹰哼了哼,躺在了长榻上:“你那点儿心思,能瞒住本侯?”

    蒋鹰弹了弹宁晖的额头:“口是心非,酸死你。”

    冯昊毫不客气道:“合该如此。”

    宁晖在极轻的窸窸窣窣声中醒来,蒋鹰正在整理身上的蟒袍,发髻一丝不苟,金玉束带,白玉压襟,绛红色又满是威严的官袍将他衬托得异常俊美,在这样朦胧的光线,他整个人似乎如发光体一般,让人忍不住自惭形愧。

    宁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侯爷何时来锦城的?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蒋鹰看宁晖坐起身来,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头:“看呆了?漠北官员需送行,隆重了些。”

    宁晖被戳破了心思,丝毫不觉得又什么:“是内疚又怎样?我现在补偿你还不成吗?你要在此住几日?我带你去哪里玩好呢?锦城内外可有不少好地方,不如咱们先去我家庄子住上几日吧,那里还有汤池呢。”

    宁老夫人蹙眉想了一会儿:“锦衣卫便是如何横行霸道,还能挡住别家嫁娶不成?终身大事老身和他说不着,若无长辈出面,他说什么也是不算数的,你们如此蛮横无礼,挡住老身看望孙女……”

    实然这一年的时间里,宁晖会不自主地想起蒋鹰来,似乎两人的相处的时光,只剩下了美好与安逸,还有不言不语的体贴,只是也许明白的有些晚了。

    冯昊笑了笑:“说得那么轻巧,那你当初跑什么?宁老夫人给你挑的人家,可都是漠北一等一的,便是我家也要朝后排的,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常龄胡子翘了翘:“不然还能怎么办?”

    蒋鹰停了手上的动作:“厨子京城来的。”

    宁晖道:“以前的朋友几乎都成了家,回来那么久都不知道找谁玩,那些家宴没意思透了……”

    先皇突然驾崩,新皇登基一个月便开了恩科,祖父不知为何失了主考的资格,主考官换成了太后和皇后的母家,林家的人。宁晖在任何事上对萧璟年没有多少成见,但听了这个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杜良翰皱眉道:“进城就直奔太守府,我问都不敢问,咱们且先跟着点儿吧。”

    “杜叔叔,明明是他不讲道理!”宁晖见杜总兵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也不知该如何争辩,她推着坐在自己贵妃榻上的蒋鹰,“你起来,不许你坐我的位置!”

    宁晖噗嗤一笑:“是不敢回去吧?最近天热了,我祖母倒是没什么精神,也不张罗参加什么花会了。我看你母亲是真的着急了,不然这个天气,谁爱操心这些?”

    那副将忙道:“下官不敢阻老夫人去路,只是我们寅时便要动身了,老夫人只当成全大人的一片痴心就是。且老夫人也不必为此气怒,末将来时,太后曾有手谕密旨,让卑职转交给您的。”

    去年六月的光景,宁晖在路途上收到了京城报喜的信件,宁珏虽是不曾中状元,却是点了探花。六月中旬,收到京城蒋鹰的消息,祖父走动了走动,宁珏得已入了翰林选了庶吉士。想来祖父因宁珏没有中状元,失望了不少时日,但好在到底入了翰林选了庶吉士,也能让祖父安心了不少。

    宁晖拽了拽蒋鹰的衣角,笑道:“别说得那么深情厚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又不是大夫,就是去看你,也不能替你疼,替你难受,也不会让好得快一些。你就不要为此再指责我了嘛,非要我内疚得要死,你才舒服吗?”

    六月的天气,漠北气候与京城大不相同,干燥而炎热,阳光打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宁晖有些不适应这突然而来的燥热,便不肯再出门了,每日窝在家中修改图纸,或是听个小戏,或是看看京城的来信和路途上写下的游记,日子倒也逍遥得紧。

    宁常龄见宁晖走远,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孩子家总有些脾气,同知大人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蒋鹰扬起的嘴角不禁落了下来,又看了跪在面前冯昊一眼:“本侯吃鱼,你亲自烤。”

    宁太守轻声道:“说是密旨了,回去和你说。”

    宁晖听到这话的瞬间,眼睛突然酸酸的,可心中却又有种悲凉,虽是说不清楚,可心里到底是明白了几分。有些人看似很近,实然已经走远了。

    蒋鹰坐到了床边,看着宁晖道:“十九。”

    蒋鹰一个眼神过来,宁常龄忙道:“都是公务上的事,有你什么事!还不快去!”

    宁常龄接到消息,急匆匆迎到大门口,当头碰上带着一队锦衣卫快速进门。蒋鹰脚步顿了顿了,打量了眼前的老者片刻,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宁大人?”

    蒋鹰看似是新帝培植起来的势力,可信任归信任,蒋鹰是太后的亲外孙,太后又是林家的人,想来以后这也会成为新帝的一块心病。皇帝到底是皇帝,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当起来真的没有可以放心的地方了。

    杜良翰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了,能入都尉府总是好事。虽是离家远一些,但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况且你二弟已成亲,父母跟前也有人伺候。这算是天大的喜事,该是回家报喜去,顺便准备准备赴京一事。”

    宁常龄已过花甲之年,因在漠北之地常年风吹日晒,皮肤却是深古铜色,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个文臣,倒像个武夫。他个头很高,有些精瘦,精神矍铄,鹤发童颜,根本不像年过花甲的人。宁常龄忙躬身道:“正是下官,不知同知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蒋鹰对宁常龄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跟上了他的脚步。院中一队锦衣卫,再次跟在了蒋鹰的身后。宁常龄听到蒋鹰的话,实然心里从容不少,隐隐感觉此事似乎与宁晖有关,可又说不上来全部。宁常龄自然不相信蒋鹰会专门为了宁晖跑这一趟,京城传回的消息,都尉府现在可是京城最忙的衙门了。同知虽不是指挥使,但是作为太后唯一的嫡亲外孙,皇上的表弟,勇毅侯才是都尉府真正的掌权者。千里迢迢到漠北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多天,不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宁晖将小兔放在了桌上,拽住蒋鹰的衣领:“起来起来,谁许你坐我的位置的,起来给人道歉去!”

    宁晖下意识心虚,干笑了两声:“还好还好……一般一般,怎么也比圈在西山强就是了。”

    蒋鹰放下银箸,皱眉道:“不少了,晚上积食。”

    冯昊进院便见宁晖在傻乐,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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