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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步步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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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大雅,却也好脾气地随宁晖折腾。

    两年里,太子不但吃穿用度改善了不少,便是周围的人对太子的态度也越发和善恭敬。当时见太子失势不肯伺候的太监与宫女都被押回京城问罪。往日里太子要去书楼看书,那些书是绝不许拿出来的,可现在看管书楼的太监殷勤备至,不但让太子将书带回来了,更是将书楼里收藏的砚台和纸张拿了出来,任由太子挑选。

    萧璟年抬头碰了碰宁晖的眉眼,低低地笑了起来:“宁晖便是如此狡猾,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答应过,却会让我觉得都应下来。可回头坐下细细思量,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你便是好好地应上我一句……我也能安心些。”

    今日阳光大好,禁军统领昨日猎回来一头山猪,给太子送来了一大块里脊和后腿。宁晖生在漠北长在漠北,最爱吃肉,见了那么大一块肉,便喜滋滋地想着冬至吃扁食。于是便让厨房将山菇与竹笋干和肉一起剁碎了,活了面,打算亲自动手包扁食。

    宁晖点了点头:“既然没醉,那我让小诚子伺候你睡,郑统领他们还没有走,我得去看看。”

    萧璟年玩着宁晖的手指,低低地笑了起来:“就是那么娇贵,你外公乃太子太傅,外祖是封疆大吏,自己又是未来的太子妃,何况……你是本殿放在心尖上的人,世上的女子不会比你更娇贵的了。”

    萧璟年抿唇一笑,侧目看向宁晖不语。翠微虽名义上贴身伺候萧璟年,但不管是宁晖还是萧璟年都很少让她和小诚子近身,想今日这般太子坐在自己对面,还是第一次。又听太子提及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紧张得手心冒汗,更是不敢抬头。

    宁晖侧过眼眸,不自然地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娇贵,我在漠北时,还自己种过花草呢。”

    今日小宴算是宾主尽欢,萧璟年和郑峰相处得不错,宁晖几乎插不上话。萧璟年有意阻止宁晖与两人相处,而郑峰与刘坪也有意讨好太子,推杯换盏间三人亲近了不少。萧璟年多饮了几杯,宴席未散,已有些神志不清,宁晖只得和郑峰刘坪告罪,先将他送回了寝房。

    入夜后的西山行宫,静寂一片。冬至的夜,没有丝毫的光亮,让人升出几分寒气入骨的错觉,有果苑的热闹散尽。

    郑峰虽知宁晖这些话有几分奉承的意思,可祖父郑子安乃是郑峰幼年便憧憬的存在,如今听人说自己有他的风采,不管真假都觉得十分高兴:“沈公子也不错,咱们大梁朝重文抑武,又讲究出身,很多文臣家里养出的公子娇贵得很,走个路都恨不得找个搀扶的人。像沈公子这样擅骑射又会武艺喜兵法的着实不多见,可见沈太傅也是个极为开明的祖父。”

    郑峰与刘坪得了宁晖的晚膳邀请,也不好空着手过来。郑峰起出来春天埋在地下的梨花酿,刘坪拎着秋天剩下的一篮子板栗。

    郑峰别有深意地看了宁晖一眼,眼中有微光闪过,圆场道:“末将看殿下的衣服极合身,倒是不输女子的手艺。”

    宁晖已许久不做家务了,虽还有学着烧菜做饭,但扁食这东西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做起来实然没有那么顺手,包出来也不是很好看。翠竹虽很少插手厨房的事宜,但到底是宫女出身,做起这些来要比宁晖好得多。

    “早上殿下才穿上身,不是还夸赞翠微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奴才就想说来着,沈公子不让奴才说,说你知道了肯定又要挑剔,可奴才看殿下挺中意的……”小诚子见宁晖瞪着自己,慢慢压低了声音,最后捂住了嘴。

    伯父承了爵位后,却不受重用,一辈子待在了六品修撰文史的职务上。父亲作为次子,爵位和官职都没有,靠着祖父分出的家产度日,都说太祖和历代开朝皇帝相比没有薄待功臣,那只是说太祖没有像别的开朝皇帝诛杀功臣罢了,这几十年下来,纵观所有开朝权贵功勋,哪一家没有没落。

    宁晖柳眉微扬,杏眸晶晶发亮:“认识统领那么久,真没想到您的祖父竟是子安先生!我在漠……我小时候老听祖父说起子安先生的逸事。天下尚未安稳,北戎蠢蠢欲动,子安先生不恋京城的繁华,自动请缨为太祖镇守漠北,多少次打退北戎来袭。最津津乐道的一次,子安先生领五千精兵对抗了五万的北戎军围城,足足坚持了半月之久。他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又心志坚定,是世间少见的奇男子。多少漠北的女儿家,说起先生当年来,恨不相逢未嫁时!”

    萧璟年看了宁晖一眼,轻咳了咳:“子安先生是少见的文武全才,胸襟也无人能敌,但武将文臣,各有所长,没甚可比的,宁晖可不要太偏颇了。”

    萧璟年轻哼:“本殿没醉,不过你若当作酒后真言更好了。”

    萧璟年慢慢蹙起了眉头:“虽然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既有誓言一说,我们为何不彼此许诺呢?你是不是一直不相信我会同你携手一生?”

    郑峰见萧璟年对祖父的评价也那么高,还算英俊的脸庞闪过一抹光彩,眼中的笑意越发地真切:“太子殿下说得极是,末将只是没想到沈公子小小年纪,还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萧璟年听闻此言,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总感觉宁晖这席话有些不对味,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直觉不喜得很,见宁晖难得如此高兴,又见郑峰面色越发地和悦,不好打断两人的对话。

    宁晖虽知萧璟年平日里对自己极好,哪怕是外祖和外祖母也最多如此,可他往日里从不把这些话宣之于口,整日里管得颇多,虽是他没甚脾气,可若是他不想宁晖做什么,有许多办法插科打诨,蒙混过去,这也是为何宁晖要瞒着他做针线了。

    光阴似箭,转眼便是两年,又是一年冬至。

    萧璟年笑道:“自然,这两年宁晖能过得这般自由、开心,还是仰仗两位大人的情面,客套的话,便都不要说了,今日只是友人小聚,没有君臣。”

    宁晖只想狠狠地咬萧璟年一口,可不知自己这样做了,这口无遮拦的货色又能喊出什么来。这两年宁晖可没少吃他的亏,萧璟年远看宛若谪仙般的翩翩公子,对着谁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唯独对着宁晖时,像个无赖。有事没事,总要撩逗几句,直至宁晖彻底炸毛,才会善罢甘休,但不管宁晖吃了多大的亏,看在别人眼里,都是他在受委屈。

    萧璟年无理取闹道:“你喜欢郑子安就喜欢郑子安,说什么郑峰像郑子安,本殿可看不出来他有半分相像的!你你你……朝秦暮楚!”

    郑峰见此,不禁挑了挑眉。小诚子摆好了椅子茶具,萧璟年拉着宁晖,招呼郑峰和刘坪坐了过来:“这是前段时间宫里送来的瓜片,郑统领和刘大人都尝尝。”

    萧璟年虽是忍了忍,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侧目看向宁晖,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可当着众人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又怕宁晖被郑峰和刘坪看轻了:“我说你最近背着我在干些什么,这些虽是很好,可费眼又费神。你有那点时间,倒不如多跟着我读几本书,或出去围猎玩。你做的,我自是喜欢的,可就怕别人知道了,得看轻了你。”

    宁晖瞪了萧璟年一眼,恨恨道:“小心我把你煮了吃!”

    萧璟年讶然看了小诚子一眼,拉了拉身上的长袍:“你做的吗?”

    萧璟年舒服地喟叹:“宫中虽不缺咱们的东西,独独这酒没怎么送过来。可不是许多年不曾喝过这样香甜的酒了吗,你给我做了衣袍,为何不告诉我?”

    宁晖也站起身来,跟着说道:“这些时日,还得多谢谢郑统领教我骑射和兵法。”

    刘坪见萧璟年面色不愉,又见宁晖和郑峰不知神思何处,忙圆场道:“沈公子不过是随口说说,殿下不必如此紧张。”

    萧璟年对宁晖的没耐心和坏脾气已是习惯,哪里用郑峰打圆场。他丝毫不以为然,笑道:“本宫也觉得十分合身,沈爱卿对本宫如此用心,本宫重重有赏。”

    郑子安退得太早了,那些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勋人家,本是郑子安留在朝中的人脉,可不过短短十多年的工夫,所有的权势人家都成了被奉养起来的功勋,真正掌实权的没有了。郑家本着全身而退、养精蓄锐的心思,成了一场笑话。

    小诚子这才想起来,宁晖最近一直练骑射,手上有不少小伤口,每晚都要敷药,若非是萧璟年细心小诚子不知自己回去报备时,又要被骂成什么样:“哎呦!瞧奴才这记性,公子您快歇着吧,剩下也没有多少了,奴才和翠微一会儿就做完了。”

    京城像沈宁晖这般大的贵公子,谁愿意真的保家卫国,一生在漠北蹉跎,可如今看他神色对京城毫无留恋之处,这些都让郑峰不得不深思。

    翠微怯怯地道:“沈公子不要生气,奴婢看殿下也是一片好意,让他包扁食万一被人看见,该说奴婢伺候不周了。”

    郑峰与刘坪一前一后地走进门来,便看见几人正围在案几前,萧璟年正握住宁晖的手。在郑峰感觉中,这本该是十分违和别扭的场面,一眼看过去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在院中流淌着。郑峰的目光闪了闪,一时间竟也不好开口打破这份安静,他侧目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宁晖,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在郑峰看来,太子被圈禁于此,很快便会得个被废鸩杀的下场,谁曾想过一年又一年的竟是连被废都没有。郑峰那时因怕得罪皇上和大皇子而不敢接近太子,甚至对太子的艰难处境视而不见。

    “太子所言极是,但沈公子小小年纪便有镇守边疆的志向,郑某着实惭愧。”郑峰的惭愧所言不虚,如今谁还有一腔热血守边城。

    萧璟年乍一听宁晖说出的话,心里十分难受,又有种很不祥的错觉。萧璟年几乎是少见不喜地皱着眉头,他在桌下攥住了宁晖的手,轻声道:“不要胡说,你若想念外祖,将来有机会便将他们接回京城来,说什么镇守漠北的,惹我担心。”

    片刻后,萧璟年放下书走到了宁晖身边坐下:“你看翠微是先掐中间的,这样两边就不会漏下来了。”

    “那是自然!我师从……家里为我学武,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我以前总想能有一日上阵杀敌,可祖父因爹娘的缘故,小心了许多。他虽和子安先生一样,文武全凭我们自己喜好,却再也不许我们做危险的事……”宁晖说着说着便没了笑容,熠熠发亮的双眼,敛去了原本的光芒。

    宁晖顿时脸涨得通红,看了眼并没有旁人听见,满是白面的两只手狠狠地按在萧璟年脸上,咬牙道:“殿下不要太过分了。”

    宁晖气哼哼地说道:“小诚子,还不快把东西都搬屋里去,让人升上两盆炭火。”

    郑峰和刘坪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俱是沉默以对。郑峰见萧璟年对宁晖如此亲近纵容,心中不禁又可惜了一分,暗道:你都由着了,我不由着能成吗?何况宫外还有个坏脾气又暴戾的主儿。

    小诚子与翠微是贴身伺候太子的,住在院中的偏房里。院内的五六间屋子都收拾出来了,宁晖在蒋鹰走后,一直住在萧璟年的隔壁。

    刘坪拍拍胸脯,骄傲地说道:“沈公子好眼力,统领大人的祖父是前朝有名的文豪,后来跟着太祖揭竿起义,做了儒将。文臣出身的武将,整个大梁朝也没几个,统领大人没事也煮个茶、画个画什么的,不比那些文臣差到哪里。”

    宁晖觉得萧璟年虽没说什么,可暗地里没少取笑自己,倔脾气上来了,找一块木牌,写上不算漂亮的三个字,挂在了院外。自此后,太子殿下进院门,很少抬头,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郑峰恍然回神:“可不是,本就是闲话家常,这些都作不得数的。今日某承蒙殿下与沈公子邀请,末将可是把珍藏的梨花酿都拿了出来,沈公子得用心做些好吃食才是。”

    萧璟年扫了一眼呆在一边的翠微和装作没看见两人动作的小诚子,十分优雅地拍了拍脸上的白面,目光哀怨地望着宁晖,不轻不重地说道:“本殿都依了沈公子所说,你不要便也算了,这样欺负本殿,有个什么意思?”

    如今跟着太子,看似凶险难测,可搏一搏尚且有富贵可言,若是贪生怕死再生踌躇,不肯近前,这辈子也就停在了六品武职上。富贵险中求,大丈夫立身天地不为光耀门楣不为封妻荫子,又所为何来?皇城里的皇上与皇子固然好,可他们谁又能看上一个六品的统领。

    萧璟年摇了摇头:“你站在我身边,我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不舍得睡。我现在只希望宫里能早些有决定,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哪怕是废太子也好,我也好上书求婚才是……这样让你见不得天日的,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得紧。”

    宁晖微怔了怔,却又笑了起来:“殿下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以后尽量不会如此了。宁晖可不值得殿下如此患得患失的,殿下年纪尚小,将来出了这冷宫,便知道外面有太多温柔美貌动人的女子。我们相处得太久了,久到殿下觉得我们就是一个人,殿下才会这般地患得患失。”

    宁晖抬眸眯眼笑道:“平日里看郑统领说话,一点都不像个武将,文绉绉的像个文臣。”

    宁晖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不是,我是不相信自己。我们对彼此都太了解了,你这样地好脾气,明明自己困守此处,却总是看不得别人的苦难,对谁都那么好……我是个小气又自私,不能容人的性格,这样的脾气和秉性,每每想到和你在一起,总有种前途渺茫的感觉。也怕……总之,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们想得再长远,也要一步步地走下去,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刘坪忙道:“会做针线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这些当兵的,有时一出去就是几个月,谁还不会缝缝补补的,这种事谁会传出去。”

    萧璟年痛心疾首地指责道:“看看,终于承认了吧。我这还没有人老珠黄,你就觉得外面的人好,若哪一日我若姿色不在,你定做了那薛平贵!”

    萧璟年咬了咬宁晖的手指,哑声道:“本殿不用你信,只要我心里清楚就好。”

    宁晖虽比萧璟年还大上一岁,因性格活泼的缘故,让她看起来比稳重的萧璟年还小上几岁。出门不多的缘故,这些年她的肌肤白皙了不少,五官虽不如萧璟年出色,但因爱动爱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尤其惹人,每每笑起来都会弯成了月牙,让人不自主地想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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