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绪

bsp;  白辛小脸笑着，摇头。

    “我仰慕她、憧憬她、喜欢她，”白路舟直言不讳，补充，“单相思。”

    白路舟没抽两口又掐灭，关上车窗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拨号键，输入了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数字。

    春见摇头。

    “在。”

    但他不拆穿，顺着毛捋：“您看您来都来了，不然瞅瞅您孙女”

    “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隔着窗户，春生快哭出来了。

    白路舟刚挂上电话就看到白辛带着两只狗往1号厂房里钻，知道喊她听不见，但还是喊了：“白辛你把狗朝哪儿领呢回头要是把我那些车划了，你就有狗肉吃了，带到后面……爸您怎么来了”

    “没有，你这什么态度我俩连生死都一起经历了，哦，在你那儿什么都不算是吧都是我一个人搁这儿自作多情”

    春见也不隐瞒：“她是我弟弟的班主任，我弟弟就是上次剐你车的那个，因为给一个电竞团队打比赛被抓了，他们学校要开……”

    陈婧一愣：“你们认识”

    “你接呗。”

    春见打断他，心里一片荒凉。这种擦屁股的事从小到大她做得太多了，多到现在再面对都要吐了。

    春见站在张教授身后，看了看计算机屏幕：“资料对不上要重新实验”

    “春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唐胤勾起的嘴角有一丝松垮：“你以为，公司走到这一步，很容易”

    一股热气从门缝里溜进来，扑到门口陈随的身上，他起身双腿一软，眼瞅着又要跌坐下去，被姜予是一把抓住胳膊，笑：“怎么，这就怕了不是闹着要自己开公司吗”

    “不是，我有急事。”

    “没有。”

    张教授急了：“被改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句被改了就完了你知不知道十月份就要论文答辩，你自己看看还剩多少时间三个月不到一个实验周期是半年，你是打算推迟毕业习铮还在九方山，要我给他打个招呼”

    “我查了，是他们的竞争对手，HOLD。”

    是张教授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直接问：“你提交给我的资料与你论文提纲中涉及的有偏差，你是笔误还是什么”

    白京钻进驾驶室，看都不看他，直接撂话：“你叔叔那里你就不要去找了，别跟人添麻烦。”

    “所以，”白路舟迎视上他，丝毫不让，“我从现在开始知道，不可以”

    春见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嗯。”

    陈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我觉得还是跟着你们混比较有前途。”小声嘀咕，“太吓人了，他俩是要吃了对方吗”

    “我查了，是舟行娱乐。”

    春生一双手修长匀称，此刻它们正抓在窗户的钢筋上，他不断为自己辩驳：“真的，我就每天打打比赛搞搞直播，我什么也没做。就……就突……”

    姜予是扭头摊了摊手：“各司其职而已，没什么目的。”

    “信。”

    高二年级办公室，靠窗的办公桌上的加湿器亮着蓝色的灯，水雾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喷出来，给旁边的绿萝叶子上蒙了一层水，汇聚在叶尖，滴下来落在摊开的作业本上，洇掉了红色的笔迹。

    “有急事你……有急事我不能送你”

    白路舟把白京送出去，殷勤地帮他拉开车门：“您看啊，咱爷俩呢互不干涉，彼此相安无事也挺好的。白辛读书的事，您要不愿出手帮我，也别出手给我使绊子，行吧”

    地科系院办。

    “知道舟行的老板是谁吗”

    但话赶到了那里，她就什么都不顾了，她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说不出那些感性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春生扑向窗口，哭了，“姐，你真不管我了”

    “知道HOLD背后的金主是谁吗”

    既然白京放话了，那想必直接找也是没用的。白路舟还没有不自知到那种地步，所以隔天中午，他带着白辛亲自去了一趟建京二中。

    白路舟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不错，有胆识小姑娘，我很欣赏你呀。”

    春见没说话，接过去，打开喝了。

    “唐胤啊，”姜予是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群人，没有白路舟是凑不到一起的，没有白路舟就不会有舟行吧这三年，你作为舟行的执行董事的确是劳苦功高，但我要提醒你，现在白路舟回来了。”

    白路舟挂掉电话，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进了建大校园。

    春见没敢看陈婧的表情，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告诉她，她有可能搞砸了。来之前，春见告诉自己，要低头，要求情，不要讲道理，装可怜就好了。

    “小舟”陈婧笑着站起来，并马上回头对春见说，“要不，今天先到这儿，你反映的情况我会跟校长说，有结果了我随时通知你。”

    白路舟用指尖捻着资料，看得认真：“没必要。”

    “这个还没来得及查。”

    陈随撇了撇嘴：“嘁，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见对方没回话，陈随恍然大悟，“咦，你不是吧，怕我对你有企图算了吧你，小爷性别男，爱好女，就算你是潘安转世……呸，小爷才是潘安转世，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城市另一边——

    “急什么，”白路舟在和春见错身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等我一起。”

    “哦那你们”陈婧意外中带着极大的好奇。

    春生哑然。摆在明面上的是非，他当然知道，但稍微被人拐一下，那就未必了。

    对方很快接起，却没说话。

    “谁跑你这儿来了，我就是路过来看看我买的地。怎么，还要你同意”

    跟陈婧说了半天话，在办公室没顾上喝水，到了白路舟车里，春见到处瞄着找水，开上主干道后，白路舟才忍不住问：“我就坐你边儿上，你找什么”

    看着白辛钻进路边的小超市后，白路舟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午后空气中的热浪由远及近，贴着车窗玻璃钻进车厢。

    “不行。”

    张教授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叹气：“你怎么回事，资料全都对不上，自己没发现”

    “为什么”

    春见觉得如果她要是回“不能”的话，对方一定会把她给撕了还不会给理由，于是点头：“建大。”

    春见窘迫得猛咳两声，脸红得都快充血了，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建京大学百年恢宏的校门立在应江上游经过的地方，门口保安室空调外挂正高速运转着，墙根泅了一摊水。

    白路舟瞥了一眼白京，他头上还戴着某高尔夫俱乐部的帽子，从那边过来要连穿好几个区，可真是顺路。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呀，我觉得小唐总的做法更简单有效不是吗为什么我小舟舟要反对”

    白路舟难得正经地给她建议：“我觉得你去求求舟行的老板，他肯定会放你弟弟一马，并且，说不定连带学校那边他都能帮你搞定。”

    春见把两份资料下载好，跟张教授道别后就离开了。

    只是要说无奈，春见更甚。

    春见抓过鼠标上下翻着浏览了一遍，敛眉：“我的原始资料被人改动了。”马上问，“习铮还在九方山吗”

    “没有啊。”

    而此时，白辛提着冰激凌和水从小超市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白路舟的车，撇了撇嘴，脑袋瓜子一亮，从袋子里拎出一瓶水朝校门口保安室走去。

    “信。”

    “啊”

    院办大楼下，白路舟靠在车身上浪荡又潇洒，身边围着几个抱着书经过的女同学，仰着头在说什么。

    白路舟怕春见又跑了，简单跟陈婧寒暄了两句，正事都来不及说，就跟着春见一起离开了。

    春见动了动胳膊，白路舟低头看向两人相握的地方，不情愿地松开。

    白路舟一直都笑嘻嘻的，他简直爱死春见的小情绪了，把人往怀里一拽，根本无视那女生，低头问春见：“你既然管了我，就要管到底，你可想好了”

    春见坐在他对面，沉默。

    “好。”

    白路舟扭头问白辛：“后排有水吗”

    春见点头：“那就好，你已经满18周岁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行就是不行。”

    姜予是拖着陈随出门，唐胤没好气地在他身后喊住他：“你提醒他一嘴是什么目的”

    “他不是反对，只是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算了，沉默是金。何止打电话给白路舟，说他要回一趟九方山老家，把他爸妈接到建京来找事儿做。

    春生涨红着脸，握着钢筋的手蜷曲了一下，指甲不经意刮到上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婧回头抽了张纸巾将水吸掉，然后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抬头时脸上还挂着笑：“你读高一的时候我还在建京一中教书，你数学老师是我们数学组的组长，天天都夸你。没想到，你居然是春生的姐姐。”

    “在建京吗”

    气氛尴尬着粉红着暧昧着，可是口袋里忽然振动的手机打破这份难得的暧昧，春见说：“我要接电话。”

    嘿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啊白路舟心里顿时阳光灿烂，别扭了一周的心情瞬间变好了，这才想起来问：“你找我小阿姨干什么”

    白京显然不这么认为：“你那钱虽说不是从我账户里流出去的，但如果我要是真想左右你，你觉得你在建京搞的那点儿小名堂能赚到钱算了，你自己闹去吧。”

    白路舟习以为常，吊儿郎当地回：“哪能啊，我这不是一回来还没找着住处嘛。”

    白京背着手，咳了两声，目光像含了铅一样，扫到人身上仿佛是砸过来俩大铅球般沉重，然后几十年如一日的开口就是呵斥：“像什么话，这片厂子就要动工拆除了，你搁这儿是准备给我当钉子户”

    春见见他一脸蒙，叹口气，耐心解释：“前脚警察刚打电话通知我，理由是你疑似协助了某平台洗黑钱，证据确实充分的话，是要判刑的你知道吗后脚你班主任给我发了信息，说学校针对你屡屡逃学，学风不正的行为，要给出相应的处罚。我多了一句嘴，问她可能会怎么处罚，她告诉我，劝退通知就差校长签字了。”

    张教授气恼地敲了敲桌子，拔高了音调：“还有别的办法吗前后穿插错误高达百分之六十，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风从城市南边吹来，擦过车身流畅的线条，呼啸着涌向夜的更深处。

    “可不仅仅只是认识。”白路舟也没去看春见的表情，反正拉着她的手就是没松开。

    白路舟摸出几张纸币递给她：“自己下车去买冰激凌，别跑远了。”

    白辛给了他个面子，点了点头。

    “不是，还有没有隐私了老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