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产的造星计划

    “你自己心胸狭窄，在剧组一直排挤戏份比你多的阿锦，还让那个什么化妆师欺负阿锦，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高贵冷艳啊。”夏莲生已经爆粗口了，气势汹汹地瞪着徐曼云，“你哪只眼睛看到阿锦和沈三有暧昧了，难道人家长得漂亮，就不能有追求者，谁要像你一样整天追着一个变态跑……”

    “阿锦阿锦，我看到大八卦了！”

    “听见了。”沈三回过神，“行，我送你去片场。”

    舒锦是南方人，语气放缓的时候，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温软，鼻音带着几分甜腻的感觉。沈三这么听着，心里又浮想联翩了。要是她肯一直对我说话，就算让我少活十年也愿意。

    新来的化妆师Brant很年轻，但名气却不小，直言道明，他是看在沈三的面子上来这里的，不然还不屑帮他们这些小明星化妆。举止阴柔，说话的语气也怪里怪气的，舒锦并不是很喜欢他，但也说不上讨厌。

    徐女神喜欢原韶景，这在娱乐圈可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徐女神的明恋，原韶景可从未给过回应。夏莲生居然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难怪这会徐女神的脸色都变了。

    一辆老爷车从他们的车旁边开过，又一辆电动车开了过去，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大叔你开的是自行车还是跑车啊？”

    夏莲生的嘴巴被唐尧捂住了，他微微笑着：“我们先回隔壁了。”

    和流氓说再多也是枉然的，她这么想着，走到路边去拦车，她下午还有几场戏要拍，再不过去就迟到了。夏莲生可以迟到，可以耍大牌，但是她不行，她是还没正式出道的新人，负面绯闻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多加一笔。

    “我们先吃饭，完了我送你去片场。”沈三拉着她往停车场走，舒锦还在惊讶的时候，人就被塞进车里。沈三心想，这磨磨叽叽到什么时候，还是把人直接带走的快一点。——完全的土匪作风。

    杂志不仅曝光了舒锦的性别、年龄、出道经历，还详细地报道了她和沈三之间的绯闻，文字犀利，直言舒锦是靠潜规则上位。因为有沈三这个后台，所以J家才会力捧舒锦。整篇报道，就是给读者一个“这个新人很有心计”的印象，整个报道写得极其夸张。

    舒锦纳闷了：“我在不在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难道因为她不在，所以他就冲到这里来质问她？——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啊。

    如果不是因为沈三，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的事情。舒锦不喜欢麻烦，因为很多麻烦都可能引来变故。视频门和潜规则事件都不在她的计划内，她为此感到棘手，当然，也更不待见沈三了。

    但是舒锦听完这个八卦，却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平静，对夏莲生说道：“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下一场就是我们的戏。”

    难道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太粗鲁了？沈三开始自我反省，然后又想到，该不会是因为打扰她和颜泽独处？——就算是变异品种的忠犬，护食也是他的本能，于是沈三理所当然地对“曾经”的友人充满敌意。

    舒锦皱了下眉：“不需要。”

    原韶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应该说，他不需要去回答。

    这位美貌无敌的原导，不仅毒舌，他还有很严重的洁癖。其实龟毛的原导最适合生活在真空里！

    陈助理在QQ群上直播了办公室的现况，众人脑补了一出纠葛的三角恋，潜规则啊、黑道强制爱什么的。毕竟是一家公司的，虽然舒锦对外的性别资料等还是未公开的，但是公司人员却是知道个大概。

    就如夏莲生说的那样，苏紫涵勾引沈三的事情，隔天就见报了，博了不少的版面，但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当天引起爆炸性新闻的，和视频门有关——专爱挖明星八卦的杂志《八卦最娱乐》刊登了一篇图文并茂的新闻。

    “听你说话真累，你就不能直接点吗？”夏莲生嘀咕了句。

    “徐曼云毕竟是东立捧出来的影后，JBF和东立的关系已经够紧张了，你再凑合一脚，是想让两家公司直接开战吗？”唐尧伤脑筋。

    当然，这些谣言也有可能是嫉妒她的新人放出来的。

    难堪的神情从徐曼云的脸上一闪而过，沉默许久，她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口问出了心里长久的疑问：“你和舒锦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如裴文所推测的那样，颜泽不会为了舒锦和沈三对立。

    这位享誉海内外的国际大导演，出生杏林世家，但不知道为什么跑来抢导演的饭碗。他从来不拍那种小众的艺术片，用他的话说，电影那是拍给大多数观众看的，那种装格调的片子不适合他。他只拍商业片，并且能把商业片拍得有深度有内涵，但是同时又噱头十足，在上映前就引起足够的关注。

    ……狗头军师就是想得全面啊。

    “我会考虑清楚。”舒锦淡淡道。话完，她就直接离开办公室，连一个眼神也没扔给沈三，她觉得，她和土匪根本不能沟通，因为说了，他也听不懂。如果没有沈三的关系，她之前不会被化妆师那么刁难。虽然根源是徐女神，但是受辱的导火线却是沈三追求她的那点破事。

    沈三很憋火，但是他舍不得对舒锦生气，所以把车停到舒锦身边的司机就成了炮灰，被沈三一瞪就吓跑了，车子一溜烟地消失。

    “可是那些记者在造谣，阿锦根本不喜欢那个流氓好不好，他们哪只眼睛看到阿锦被流氓潜规则了。”夏莲生反驳道，“还有那个徐曼云，装什么高贵冷艳啊，指不定她自己在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切，含沙射影地说那种话，谁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徐曼云妆容精致的脸上微微变色，但片刻之间就调整好神情：“原导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向媒体爆料的？这么做，我能有什么好处。”尾音带着几分恰好的怒意，这样的美人，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沈三沉默了片刻：“但是舒锦找得到我，如果她开口，我就帮她解决这件事情。”但他也确定，以舒锦的脾气，不可能会开这个口。

    唐尧快无语了，他也很累啊，有这么个脑袋一根筋的队员，他哪天才能不用操心。想了想，组织完语言，继续说：“沈三不出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并不希望舒锦当明星，所以他默认了媒体的谣言……以前沈三也交往过不少明星，但是哪个不是被媒体捧着，要爆料也是被抛弃后才爆。”

    陈助理不放心地偷看一眼满身煞气的沈三，出去的时候，特意不把门关紧，心想着，要是等下发生暴力事件，她一定冲进去救颜总。——美男的魅力是无限，为了颜总的安危，必要的时候牺牲也是可以的！

    或者可以说，这个男人长得太妖孽了。

    此时，大门处一阵喧哗。

    事实是，能的。

    但是她这样直接点破他的心思，也表明她自己的立场，倒让颜泽惊讶。既不怨恨，也不隐忍，只是冷淡地表明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接下《艳鬼》这种烂片，JBF捧她就算了，但我们是东立的人，为什么要帮她？”徐曼云太了解原韶景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一个新人，这代表什么含义？她觉得任何猜测都很危险。

    “干吗这副表情啊，有话坐下再说。”颜泽打着圆场。

    “刚才我们在停车场看到了苏紫涵……”夏莲生见众人没反应，就接着说爆料道，“她正在勾引沈三，但是被沈三给拒绝了。啧啧，沈三太不怜香惜玉了，居然那么粗鲁地把苏紫涵给推开了。”

    但舒锦的脾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她的反应无非两种——知道他的身份后，气愤难当地离开JBF，仍旧对颜家充满怨恨；或者是为了她的事业着想，而选择隐忍，默认他给予她的补偿。

    “这样的话，阿锦的处境不就更惨了吗。”夏莲生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两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所以原导更换助理的速度总是不断刷新，而现在这个助理叫俞晓，是刚上任两天的新人，并且很出色地做好了助理的工作。俞晓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是陌生，但是她的另一个名字，这段时间就一直出现在各家论坛上。

    地点还是沈三的办公室，登场的人物也仍然是裴文。俊秀的美青年优雅地坐在沙发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他：“你真打算出手，这事件再发展下去，小美人的星路非毁了不可。”

    舒锦皱着眉，沈三这满身煞气是怎么回事啊？

    见到徐女神登场，俞助理好想掩面，她怕被女神报复啊。

    “你放心，我已经让那个化妆师走人了，以后谁给你脸色瞧，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沈三凑上前邀功，但是舒锦的表情不仅冷淡，他甚至能感觉到微妙的厌恶和不愉快，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这次居然是罪魁祸首沈三的电话，舒锦毫无犹豫地关机。

    是真的不怨恨，还是以退为进？

    “徐曼云，我喜欢聪明人。”原韶景点燃一根细长的薄荷烟，“舒锦的事情，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阿锦，你能不能找到沈三，让他出面澄清一下。”Jon提醒道，“这个报道之所以是丑闻，重点是在潜规则，但如果你和沈三是恋人，谣言就不攻自破。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但这谣言不平息，对你的发展影响很大。”

    徐曼云神色从容，未见半分难堪：“原导说笑了。”

    舒锦和沈三前脚离开公司，后脚流言就在公司里散播开了。

    明星们在面对记者逼问的时候，大多是婉转的，像夏莲生怎么直接，记者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追问了。

    ——记者们瞬间就捕捉到这三个信息。

    这个男人的傲慢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晚有一个众星云集的慈善拍卖会，本来舒锦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这种场合媒体肯定不少，所以Jon帮她取消了。夏莲生知道她不参加拍卖会，非常孩子气地表示不满，本来他是请了舒锦当他的女伴。

    其一，舒锦后台很硬，所以徐女神不想开罪舒锦；其二，视频门事件里，徐女神其实是受了委屈的；其三，舒锦这个新人不懂事，脾气比较冲。

    唐尧真想摇醒他，他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夏莲生明白舒锦的处境，离她远一点，不要插手她的事情，他怎么还是不开窍啊！

    “是我爆料的又怎么样，她和沈三之间如果没有什么，就不怕别人说……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舒锦究竟是什么人，免得你喜欢错了人。”徐女神其实也很孩子气啊，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抹黑舒锦。

    “没事儿，我就是来接舒锦去吃饭，你们有事先谈着，我不急。”沈三对颜泽冷笑着，眼神完全透着威胁——敢动老子的人，灭了你。

    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却看向原韶景，似乎是在看他的反应。美貌的原导还是面瘫的表情，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然后把手臂从徐女神的手里抽出来，径自离开了，记者哪里敢拦他的路，纷纷让开了道。

    他提出了中肯的意见。

    他也为难啊，沈三平时招惹他公司的艺人，他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再者，沈三这个人的背景够硬，他虽然管理着JBF，但实际上公司的股权还是在他父亲手上，他们两个人的势力着实差了一截。

    记者集体爆怒，原导你还能更毒舌点吗？

    唐尧的神情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但是面具下的怒火能把夏莲生直接烧成渣。那只小狐狸三天两头的惹麻烦，再让夏莲生和她混在一起，总有一天被牵连。

    原韶景没有看她，声音冷淡：“这是我的私事。”

    舒锦很少看杂志，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手机又落在家里，所以没有收到Jon和夏莲生的电话，还是照常去了片场，结果被一干娱记堵住。幸好片场的保安工作做得好，才得以顺利脱身。

    “女神你对舒锦的潜规则事件怎么看？你们在同一个剧组，她有对你使过手段吗？”

    她正在努力地想把沈三甩掉，但沈土匪就和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开。舒锦恼怒地转过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颜泽是昨夜从LA回来的，一下飞机，就听说了视频事件。虽然舒锦是他名义上的表妹，但是实际上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前颜泽只是通过照片知道舒锦的相貌，而舒锦同样是通过杂志知道他的存在。

    沈三心虚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痕迹，心说，下次得轻点。

    镁光灯疯狂闪烁中。

    夏莲生被唐尧带走后，化妆间开始热闹起来，刚才当着偶像的面，这些新人不好意思八卦，怕给偶像留下坏印象。

    JBF力捧的新人、沈三追求的对象，这两个噱头就足够让记者盯上她。根本没有人想到，视频事件还会引出这么一出后续。

    她其实不关心他口里的八卦是什么，但是夏莲生的脾气很像小孩子，要是她说“没兴趣”，扫了他的兴致，他会对她碎碎念很久，还会蹲到墙角去种蘑菇，认为自己一点也不受重视。

    还有一说法，在原韶景的面前，绝对不能提颜泽这号人物，如果你不小心提了，那就赶紧跑了。因为爆走状态中的原韶景很可怕。

    原韶景终于转过脸，用一种惊讶地看她：“你认为我喜欢她？”

    舒锦沉默了片刻：“但是我不想见你，颜家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见。”她如此直接地说着，完全不顾及他现在是她的老板。

    “颜总，沈老板他……”

    “原导原导，可以谈谈你下部电影吗？听说已经在选角了，徐女神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的御用女主角，这次还是由她担任吗？”

    夏莲生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在车上的时候，唐唐特别交代过，如果被记者问到阿锦的绯闻，一律不要回答，就说不清楚之类的含糊过去。因为他和阿锦的关系要好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他公开站在阿锦那边，他也会被牵连进去。

    “一半。”颜泽说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见见你。”

    “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安慰。”舒锦毫不犹豫说道。

    舒锦从容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你找我是因为视频事件？”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如果不是顾及到场合，徐曼云一定会失控的，这算什么，默认还是不屑？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连得到答案的权利也没有吗？她真是疯了，才会对这个刻薄的男人钟情这么多年，从少女到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一直全身心地爱着他，但等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任何回应。

    舒锦拿着剧本离开了化妆间，在走廊上恰好撞见徐女神和她的经纪人，她冷冷地盯着舒锦片刻，然后越过她，走进休息室。

    SQUT和舒锦在戏中合作过，而且夏莲生在公开场合经常有意无意地帮舒锦做宣传，帮她拉拢人气。可以说，舒锦的人气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夏莲生的功劳。正因为这个原因，夏莲生被记者追问到舒锦的潜规则事件。

    他能用世界上最优雅动听的语言骂出最恶毒的话，让你觉得自己活着就浪费粮食，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和他合作过的演员，这种体验是最深的。工作状态的原韶景，简直将他的毒舌和刻薄发挥到了极致。

    沈三放下电话：“当然，我的人为什么要演戏给那么多人看。”

    关于颜泽这个男人，媒体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将他和娱乐公司的老板的身份联系起来，更像是儒雅的学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世家良好的教养。

    JBF顶层办公室。

    舒锦沉默，似乎是在犹豫他的建议。而沈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身后的大门被人踹开，被舒锦称为土匪流氓的沈老板，气势汹汹地登场了，颜泽的助理一头冷汗地跟在他的后面。

    舒锦听了沈三回答，满头雾水：“安慰什么？”

    有图有真相，光凭文字的可信度哪里够。

    舒锦满心不愉快，回头怒道：“我换不换公司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真觉得沈三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无缘无故跑到她的公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还把她拦的车吓跑了，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啊！